第一章 鬼爷(1/2)
农历十月二十九,市区刚下了第一场雪,一片天寒地冻。
早晨六点半,窗外仍如夜晚一样,散布着浓浓的黑暗,冷风带着些许冰晶,不时略过窗台,发出呜呜的声音。
昏暗的卧室里,摆在床头的闹钟发出激烈的声响,不到三秒钟,一只手从被子里伸出来停止了这嘈杂的声音。
然后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从床上坐起,开始穿衣起床。
尽管寒冷令他有些打颤,但是起床的动作不见一丝拖沓。
十分钟穿衣洗漱,二十分钟填饱肚子,剩下的三十分钟用来精校手表。
这块表是周轨自己做的,表盘看上去像个微型罗盘。当他确定对应的时间不会出现一秒误差时,才把手表戴在手上,然后穿上大衣准备出发。
这时他隔壁卧室的门咔嚓一声打开,一个穿着秋衣的中年男人微微哆嗦着走出来。
估计是要上厕所,看见周轨便特意停下打招呼:“早啊鬼爷。”
周轨一皱眉:“谁是你爷爷?”
他就说:“早啊鬼儿子。”
他因为冷,声音直颤,那个“鬼”字就发成了第一声,成了“龟儿子”。
周轨忍不住叹口气,像是懒得跟这老不正经插科打诨,便说:“我出门办事了。”
走出门的时候,周轨突然听见屋里传来一声叮嘱:“这趟差事不简单,活着回来。”
本来他都关上门了,听见这句立时推门回去,对着屋里大叫一声:“我当然会活着回来!难不成还能死外面儿吗?!”吼完了才关门离开。
上午九点多,周轨裹着大衣站在冷风呼啸的十字路口边,抽着烟,看了眼头顶灰蒙蒙的天。
天上阴云密布,乌沉沉的像是整个天盖要砸下来。
他露出手表看了一眼,发现离约好的时间已经不远了。
现在街头也没什么车辆行人,十分安静,但举目朝东边的路口望去,却完全没有看到任何车队要经过的迹象。
对于关键时刻不守时的人周轨从来不会客气,就算是熟人介绍,也不会给面子。
当即打了个电话过去,十分暴躁。
“离九点四十九分不到二十分钟了,车队怎么还没个影儿?看来你们是真不把我的话当回事?”
对方姓吴,四十多岁,被周轨一顿凶,也没敢埋怨,小心翼翼地在电话里赔着礼:“对不起鬼爷,您等等,您再等等!真不是故意耽误的!”
鬼爷是周轨在这条道上的外号,不是他真的凶如恶鬼,也不是他真的七老八十。
而是因为他本名周轨,大家习惯在他的名后冠一个“哥”,叫他“轨哥”。
后来在这行混出了点名气,虽说他才二十五,但“轨哥”这叫法却升级了,成了“轨爷”。
最后由于谐音的关系,加上他干的这行本就特殊,所以大家叫着叫着就成了“鬼爷”。
一般人可能会觉得这叫法晦气,但周轨挺满意。
鬼爷鬼爷,连鬼见了都得认他是大爷,干起这行来,底气都仿佛足一些。
电话里周轨听老吴态度恳切,便忍了忍脾气,说:“不是我要跟你摆谱,是这个时间真的不能耽误。车队要是不能在九点四十九分通过这个路口,后面出了差错可别怪我。”
老吴赶紧赔着礼,连连说:“我知道我知道,我全都清楚,可我这儿是真出了点岔子。”
听老吴说话有些慌,还有些上气不接下气,周轨就预感这岔子出的蹊跷。
果然老吴接着说:“车子本身没问题,能发动,但车轮子就是一直在原地打滑,怎么也跑不动!”
今早周轨已经到过老吴家,之后亲自开车跑过了这段路,所以路况他是很清楚的。
虽说前一段路是土路,但是路面铺了砂子砖屑的,就算之前下了场小雪,有些潮湿,也不至于让车轮陷进去一直打滑。
除非……是八轮重卡之类的大型车辆,否则绝不会出这种情况。
周轨看了眼这阴风阵阵的十字路口,心里隐约有些不祥的预感了,便叹口气,转身快步上了自己的车,然后对老吴说:“我现在开车过来看看情况,你们也别闲着,争取尽快让车子动起来才是正事。”
“好好好,知道了!”
挂了电话,周轨把车开的飞快,直朝老吴家的方向疾驰而去。
本来周轨担心车队离他还远,不过万幸,拐过一个路口,跑了不到五分钟,他就看见前方的车队了。
车队最前头是一辆奔驰威霆,上面装饰了黑布和白花,而周围全是头上裹着白布的老吴家亲戚。
没错,这是一列灵车车队,那辆豪华的奔驰上载的是棺材,正要开往火葬场。
由于灵车无法前进,一群人已经炸了锅,围着那辆车又是推又是搡,个个都是卯足了力,但结果却仍如浮游撼树,半点作用也没有。
“您可来了!”
见周轨的汽车靠边停了,老吴激动地迎上来,脸上又是焦急又是无奈,简直像是快要哭出来。
周轨摆摆手,示意他冷静。“先别慌,我看看什么情况。”
他下了车,先给自己点了根烟,然后加快步子朝那灵车走去。
众人看见他来,好像一下子都松了口气,居然全松懈下来,像是要等着他让灵车重新开起来。
不料这激怒了周轨,立刻厉声大喊:“别停!该怎么推还怎么推!十分钟内推不动这车,倒霉的就是你们老吴家!”
他这一吼,所有人都吓着了,立马又都围到车子周围拼命使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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