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赐印之人（1/2）

申屠子狂狞大笑，而他的精血也从口中通过那条藤蔓传入小天的身体。申屠子割开了小天左边的手腕，将他原本已经腐坏的血液放出。

换血不是一件小事，轻则伤筋动骨，重则反噬毙命。小天感受到滚滚热血涌入自己的身体，但他却本能地排斥，全身的每个细胞都在抗拒申屠子的血液。奈何申屠子的灵力太强，生生压制住了小天的反抗，这一压一抗之间，剧烈的疼痛席卷而来，一点儿不亚于浮屠穿钉，天火焚身。江小天原本已经千疮百孔的身体，又一次遭受到强烈的冲击，全身如同被冰锥刺入，痛不欲生。

钻心的痛苦让小天失去了意识，而当他再次醒来时，已经不知道是多少天之后了。

“小子，算你命大，换了老子的血，这条命算是保住了。”

恍惚中，江小天听到申屠子有气无力的声音，但他依旧动弹不得，清醒了片刻，又昏死过去。再次醒来时，身体上的痛苦已经小了不少，江小天努力地想要动一动，可稍一用力，全身就如同散了架一样，骨血里渗透出无穷的疼痛。

江小天不断地醒来又痛死过去，梦里他不停想起朝天宫里的一草一木，往事如烟一般，恍若隔世，却又历历在目。想起崎岖泥泞的青石小路，想起冒着炊烟的草舍，想起圆月高悬的月见峰，想起那个蓦然回首的微笑。可是，曾经的那些温暖，现在看来，却成为痛彻心扉的噩梦，如刺在心，如鲠在喉。

终于，当江小天第十次睁开眼睛时，他用尽力气抬起了手，一丝阳光穿过斑驳的树杈，透过指间照在他的脸上。江小天感受到一丝温暖，他艰难地撑起半个身子，尽管连呼吸都痛，但他已经不在乎了。

从他落入深渊的那一刻起，江小天就从没想过自己能活。尽管受尽了锥心之苦，好在命保住了。

“醒了？”

申屠子孱弱的声音传来，此时的他面如土色，双目浑浊，半躺在枯木之中，没有一丝生气。他全身的肌肤呈现透明状，紧紧地贴在骨头上，好像一副被妖魔吸干了精血的干尸。

江小天从头到尾都没打算接受申屠子的血，即便他救了自己。

“你为什么要救我。”

申屠子大笑，好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我说过，我没得选，你也一样！从我二十年前掉落这万劫深渊起，我就发誓我一定要报仇。可是我不像你这么幸运，我落下来的时候，半个身子已经破败不堪，我无法动弹，只能依靠枯木勉强行动。时间久了，身体跟树长在了一起，已经永远无法离开这里了。我知道我大限将至，恨不能报仇雪恨，好在老天有眼，老子的血换给你，也算另一种重生。”

江小天艰难地站了起来，他终于适应了新的血液，此时的自己全身缠着芭蕉叶做成的绷带，行动很不方便。

“别急着拆，你现在虽然能动，但皮还没有长好，老子我费尽心力给你找来的药草，可别功亏一篑了。”

申屠子说着，又咳出几口血来，他开始剧烈的喘息，死灰一般的面庞却逐渐红润。

“老子时间不多了，听我说，我救你，是要你替我报仇，你必须答应我，有朝一日，亲手摘下元须老儿的头！”

江小天脸色一黑，沉沉道：“我为什么要答应你，我可没求你救我。”

“哈哈哈，受浮屠穿钉，天火焚身，被推下这落鹰涧的人，你可别告诉我，你不恨元须？”

“我。。。”

江小天陷入了沉默。他想起了那一天，尽管自己从未承认杀了师弟，尽管他万般辩解，尽管他声嘶力竭地求师傅网开一面。他依旧在万众瞩目下，在所有人的唾骂和讥笑中被架上了轮回台。

那些曾经称兄道弟的师兄弟，那些曾经阿谀奉承的门人，在那一刻，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帮助自己。他们讥笑，嘲讽，唾骂，好像在说，你瞧啊，这个朝天宫百年难遇的天才，也不过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