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不及】上（1/2）

南堰鹄鶻国青城

南鸟看着仆人送来的密保，嘴角露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意。她的眼神缓缓的落在一个被烧的红绳上，看到那红绳上玉佩花纹。滴答滴答~不知道为何感觉有着一抹雾蒙蒙的感觉。她低声问道身边的仆人；“下雨了吗？”

仆人闻言神色有些诧异，但很快的回道；“回女王殿下！是什么迷住了你的眼睛吗？”仆人的一边回答着，一边递上干净的手帕，看着南鸟并没有反应后，作势便要委身帮南鸟擦拭满脸的泪痕。

怔楞半秒，南鸟随即回过神来，巧妙的躲避对方的碰触！转而迅速起身背对仆人，声色僵硬道；“去传青果大人，说本王有要事相商。”南鸟一边说着，神情中闪动着浓浓的歉疚，然而那歉疚还未达心底，却在触碰到手中玉坠后，猛然闪烁着严厉的阴冷。

仆人领命而去，缓缓走至庭院数座，在一个及其简朴，与府院格局格格不入的门前停顿。因为庭院门前是一片篱笆围绕，仆人显然有些为难，面色一沉，仍然有所顾忌的朝院内轻声的喊道；“奉女王殿下口令，特请青果大人相见。王有要事相商，还请青果大人速速随奴婢过去。”

如是说道；仆人在外站立身体，整理了下仪容。继而保持好一个君王身边仆人该有的礼仪。

屋内，因突然出现声音，而落错子的孩童，眼神里闪动着浓浓的不甘与委屈，他看着老人面上温和的笑意，知道对方并不会给自己反悔的机会以后，转而不高兴的别过脑袋，高昂着冷哼。

老人温和的面色带着宠溺而又过分溺爱的笑意道；“既是落了子，便不能有回收的理由。这是对自己尊严的维护，也是对敌人实力轻蔑！所谓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你总是按照我交你的方法去下，会输~是理所当然的。”老人说着，起身，整理了下过腰的白须，继而从零散的头发开始梳理。

孩童被说着，嘴上不服气的回道；“五爷说的不对，落子若是不悔！就算是稻谷先生与您一同对弈也不一定会赢，更何况椋尔不过六岁，又怎能侥幸获胜。”

老人闻言打在腰带上开始束衣手掌一顿，转而继续打结道；“若下棋之人，自损志气，以年轮为借口，模仿为对策，既是侥幸而胜者，也无大志之成。稻谷与你不同，他年幼虽是学棋之手，却并不能参透棋之妙处，以至于走至今日，他的套路易守不易攻，若敌人变化套路局数，抽了他的主子路线，他便会自乱阵脚，仓促落败。”

椋尔听闻；嘴角轻颤，似哭未落，双眼霎时因无法反驳老人的话语，而显得有些气闷，只是他这气儿，大多数是自个儿的，对于老人，他的眼中此时，只有敬佩。

老人临近门旁出处，转而回身朝椋尔笑着提醒道；“人之笨拙，不在天意，而在人为。若今日五爷我顾忌你年少无知而手下留情，他日棋牌对弈，豪杰万千，谁又能念你几分年少。既是知道生于何地，便要清楚自己未来会遇到什么，哭笑，与棋盘之上，是对敌人，还是对自己，莫要再来不及悔恨的时候怨天尤人。”

原本准备跟随老者脚步的椋尔，听闻此言，顿而回道；“谢五爷提示”继而转身又缩回了原来的位置，重新看着自己输于何处，又将胜于何处。

老人点头转身而去，嘴角带笑，内心霎时欣慰异常，半百年了，自从与縠暮容家对弈落败后，委身于此收万千弟子数年，无人及得此弟如此悟性，若说孩童有错，自己方才那语谬论，对错参半，私欲参半也。

门外的仆人等待的有些焦急，她的眼神因为见到老人而显得惊喜异常，听闻府人议论过这个老者，甚是古怪，不仅不按世道伦常，更甚傲慢自负，年轮喜庆之日，全城欢呼热庆，独一处静若无人，此弟乃前朝第一国旗手青果也。

只是这人年少刚愎自用，甚少与人为善。他人常传从人在与容家七爷容術对弈之时，已半子落差，导致全盘皆输。自那后，痴迷教学收徒，不论拜师者何等地位，皆愿以诚相待，故此数年，名声微好！但名声虽有改善，而若非受他之恩着，皆不能对他满怀喜爱。更别提他那股冷傲的劲儿，像是呛鼻子的辣椒，熏到谁谁倒霉。

仆人面色微怔，随着青果身后跟着，心里又不免泛起嘀咕。这往日里，他们的这位王上最厌棋牌对弈，笔下生事的两种人群。故而登基数载，对擅长此道之人，不是淡然应对，便是利言苛责。今日突召此人，还说有要是相商，若说闲来无事召之也无大碍，倘若是要对壶少~~~‘主’。此主字未敢深想，仆人面色一阵苍黄，她快速的为青果引路，继而退出房门，匆忙转身，走至花园一处花丛边，蹲在地上，轻轻一按，花丛朝四方位微移，仆人面色匆匆走至一人身后急切道。

“殿下今日今日收到一密信后，便匆忙特召青果大人，又以不想被打扰的借口，特把小人给支开了。”仆人说着，看向那人的背影。

那背影闻声，字数简短的回道；“既是这般到好”不知那话语中是气还是怨，说话者声色有丝冷意，这冷意让在他身后的仆人，也莫名的感觉到压抑！继而不敢多问，匆忙离去。

这厢房内，南鸟与青果二人对视良久后，不由相视一笑，双双抬手做了个请的姿势。二人坐直一方桌面前，对立而坐，南鸟把桌面上的茶具朝一方桌角推去道；“听闻青鸟叔叔近年来，还是痴迷于人性之道，莫说这天下棋盘为您而设，就算那阴朝地府中的各路棋鬼，见了您也要礼让个几分。南鸟今日放下身段请您过来，断然不敢与您对战！今日你我叔侄多年未见，便以桌为盘，水点棋格，以语替子，切磋切磋就好。”

南鸟话落，青果点头默许，转而快速把茶壶中的水，倒入食指之上，以指代替笔尖，双手快速在桌子之上画了一个形状类似飞鸟的棋盘，那一气呵成，鸟尾收手之际，以图未见，继而多出一笔，霎时成了赝作。

而那手一顿，转而移作败笔指出，接着以此画为例，逐步划出青龙白虎玄武三座兽神图，坐落画以圆圈，中间混乱填入。

那画面以水而作，虽是简易朴素，却也并未因为一时之作，而略带松懈，那随性随性洒脱，谨慎精致之处。让看到此画面的南鸟激动的拍手连连道了几个好字。

青果以此字为首，以语代子道；“好”字，男女各半为好，若男多女少，若女多男少，好字便成了不好。这不字亦有数种辩论。今日我以一辩而作开棋之将；首论这“不”字，‘一（yi）、人（rén）丨（tui）字分若解，可谓困兽之将，一人退让与天地，一人退让与田野，一人退让与鬼神，一人退让与是非。若好字添之，二字相配，称之为分字三人而行，‘不’为前者，亦作后续，男女而分，既是父母，又是子女。若一国无父母，无子女，无孤寡，则国而不国。’青果言毕，手指点入鸟图凤眼之上。

南鸟闻声而思，以国字为子，回道；“国乃众人之家，万众为人，百众亦为人，若为人不善，国将落败，若为太善，国将无国。既是国字，乃有方而困，既是口，口为方正，口中有玉。玉分解，可谓王、，亦可为一圡也！这里既作为一圡为卒，天地混沌为一，分开为二，万物初生，人掌万物尊象，可敬可配，可用可毁，可养可弃，六可六象！立作卒之六欲，而六欲分见欲、听欲、香欲、味欲、触欲、意欲。人之初性，六欲懵懂未明，若无畜养，六欲渐消，若无管制，各自为王、口中王、念国，多儿无意，若养国，先立卒在天地之间，困于口中而非口中。”南鸟话落，落字于鸟腹。

此字一落，青果眼中见喜，只是他不动声色的接着南鸟的落字而道；“王若化国为卒也，我便用不字代替与一人，一人行与他乡，一人形于天地万物之间，洞悉善恶机缘，而中字！乃为口丨，巾一，用作巾一略显牵强，故以用作口丨（gun），丨乃引而上行读若囟，（xin）囟门儿，亦作婴儿初生为缝合，不能缝合之门。此门做人之存，存一切可存、不可存之处。若一人行未能安天下，一人于十人、十人与百人，百人与千人，以此类推，若百年不成，万年不弃，人之人，而无人恋战，事论事，而事事皆无！既无事可做，又怎能口是心非。”音落，子落嘴之上。

南鸟点头回道；“非字乃丨丨（guntui）分裂，分裂两边各为三字，三可做一，二，亦可做二，一，此字亦作丨丨三三化为师字，师乃教，教人为善，使人嫉恶。”说着，南鸟把此字落在翅膀交替之处。

此地落，青果顿了一会儿，随即抬字落于像是要飞行，又像是准备着落的鸟腿上！接恶字说道；“恶字乃一心业，亚心而分二种，亚心为恶，可谓称作一族姓氏而论，但此恶不做单独论，用作一心业而论，一作偏向一种私欲而论，心是自己的孽障，业便是孽障化为私欲的双腿。恶如双腿，除去有意无意，便是他人眼中之意。”

南鸟闻声，陷入一时沉默，神色略带忧郁道；“意字乃立日心，若做无心之君立于朝堂，群臣慥慥，故而娍墭，瑟瑟之作，困兽之雀。若做有心之君立于市井，大善已施，大恶未作，群臣凿凿，貌言烁娑。意不随心，咽痛难鸣”南鸟声落，五指抚于凤喉之上，神色闪烁，水珠初现。

青果顿了簌簌愧愕道；“都怪我，都怪我，前些时日，若是~~~~~~~~~”青果的话语没有说完，面对于南鸟探究的目光，神色略带几分愤然的看着棋鸟的鼻翼处，哪里有极小的孔，比之眼球小的不会到要多少倍，但就是这个孔，他疏忽了。在大部分人心中，鸟类可能是用眼睛来识别远近，但若在进食上来说，它的嗅觉不容小视。比之眼睛看到的，嗅觉感知的更加灵敏。

所以；在最后的一次分离时，他忘了提醒师兄，别再守禅谕寺那座空池了。可，他猛然叹悟，自己怎么这般浮躁。忘记了，就算他不提醒，十三年前，不论在与不在哪儿，他与他们都知道，哪里早已没有了需要守候的东西。

而人，一旦重要的东西丢了！原本被当做圣地，当做禁地之处，便不再配被人忆起。

南堰鹄鹘华良楼内

桑雪原本笑容满面的脸，猛然间转身停住了喉间的话语，继而看着面前的不速之客，眼神随机也冰冷起来。鬼昂站在他的身后，正写着桑雪所说的一些东西，看着突然转过身躯后，便不再言语的桑雪，随机也停下了手中的笔，转而绕过桌子与桑雪一同戒备的看向来人。

壶莟到时没有表现出来此时内心的不悦，反而温柔的说道；“想好了吗？”那种像是说今天天气好晴朗的表情，让站在他对面的桑雪不由的怒喝道；“你为什么要杀她，你不是最爱她吗？为什么却？”

桑雪疑惑没有说完，壶莟便用手指做了个停止的动作，继而抢先回答道；“你是不是还想问我，为什么要在那么爱她，却又恨不让她死在她最爱的人手下！”

桑雪闻言怔愣，点头。

壶莟猛然冷笑；背对桑雪回道；“就算如此恨她，却又会忍不住的为了她着想，为了她的喜恶而喜恶，为了她的对错而担忧着，若有人问我天意是什么，也许；只有爱她这种孽缘得不到解答，其他的都不过是指尖命里罢了。”

桑雪闻言，像是想到一些事情，语色有些令他自己也听不明白的苦涩道；“她给了你很多不是吗？”

壶莟闻言苦笑不已，很多吗？在他心中问着自己，然而得到答案确实；“那些很多里，却没有一样是我想要的。”他这样想着，反问道；“她也给了你很多不是吗？为什么你还恨她？”

桑雪闻言，不答反问道；“你想要的是什么？你想要我的是，我这种从出生便被标上是”帝王命“的人吗？”说完，他的眼神无比认真的等待着对方的回答。

壶莟闻言回道；“曾经是，曾经的曾经又不是，而如今现在，是或不是，都已经不重要了”说着；壶莟转身，面对着桑雪，看着他眼中快速闪过的震惊、怀疑，迷惑、与戒备。

他知道；他们之间谁也不会信任谁，他能做的是让彼此之间都可以获得利益的买卖，用一个爱过他，却不爱他的女人，用她手中对他的束缚，用她手中对他信任。

桑雪道；“为什么不告诉她，她那么信任你，把最危险，也是重要的东西都给了你。”桑雪想知道，这个人此时所说的话语中，是不是自己真正想要的东西，若是虚假，若是這份虚假夹杂着危险，他必须要为自己考虑，有没有值得冒险的筹码。

壶莟知道桑雪是在试探着自己对南鸟的爱与恨，但他此时却有些想说真话，也许，只有最后，也是这么多年来的第一次，他决定和他说些真话。便回道；“为什么？因为来不及了！来不及不杀她，来不及杀了她。”

壶莟停顿了一瞬间，仿佛想到了一些事情一般，那些是快了还是悲伤，壶莟的眼中映照出了一种桑雪躲也躲不掉的慌乱。但也让桑雪决定了与他合作一次。他道；“她我会解决的，但用什么方式，是我的自由，你知道，我与她之间有着不共戴天的仇恨，不可能会那么轻易的饶了她，也许是把她困在一个阴冷的巢穴中，一片片把她的肉割下来，烤着给她做食物，然后慢慢的让她复合，也许是~~~~~~~~”

鬼昂听闻一颤，他从没想过桑雪会对鹄鹘王有那么深的恨意，也从没想过桑雪会那么残忍，刚想制止，却看着那不可一世的壶莟捂着嘴巴，求桑雪不要说话的作呕状~~~

人为什么要这样，因为自己很残忍，便说着残忍话，做着残忍的事情，可真正受伤害的，却只能是自己，在鬼昂看来，比起那些书中人，眼前的两个人更令自己同情，然而；他能做的也不过是同情，他如是想着。欲转身，继续写着书中的事情，写着心中的某些不愿意，也不会被人轻易发觉的祈祷。

坔兮鵼獌国七商王府邸

蓝灵山的大火并没那么强烈，可以跨越墓桑国与豰暮国，烧到位属两国以北的鵼獌小国七商王府内。七商王在王宫自杀的消息，被鵼獌王定义为罪有应得，所以；府邸与府内所有的东西被冲入了国库。然而活人却不能留一个，对此，与七商王一项不合盘的死对头浮丘垟心里很是兴奋。

他沾沾自喜且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对着身边的将军洪向萬道；“今日劳烦将军了！”

闫罡嵘闻言点了点头，低头快速扫了眼跪在地上乌压压的人群，转而快速的走至几个忠心的死士身边，小声的嘀咕道；“这次要做的干净一些。”

几人听后，转而点头领命而去。

转而又朝几人走去，继而面色一冷，透过几个眼神扫描的传递，做了一个杀的动作后。那几人了然点头，不做声的离去。

安排好一切后洪向萬走回到浮丘垟的身边，浮丘垟看着回到自己身边的浮丘垟，二人对视一眼，转而点头示意。

浮丘垟满意的把目光又转向了眼下一群人中的一个女子身上道；“七王妃，既然您知道了，想必也能明了王上的苦心，给大伙个都留个全尸吧！”

浮丘垟的话未落地，地上女子身边的小小少年郎，便猛然朝着浮丘垟的脸上吐了口水骂道；“你个狗日的东西，凭什么左右小爷的命。我要见我六王叔，我要他亲口告诉我爹爹的事情！！！”那少年郎说着说着六王叔的时候，隐忍在泪眶里的泪水，便忍不住流了出来。

少年郎身边的女子闻言，泪痕不断流出的眼眶中闪着浓浓的焦虑，她温柔的看着少年郎，伸手拉着她他欲起身的身子哀求道；“别这洋，国忠！别这样！！！”

女子梗咽的声音与少年郎脸上的泪痕形成了一道令更多与之跪着的男男女女们，不忍看着的画面。众人夹杂几声起落不一音色劝道；“王妃，王爷他已经去了，你就让小王爷闹腾一下吧，他心里难受，他心里难受！”

一人说着，另一人接着道；“是呀！王妃，反正如今已是困兽之鸟，任人宰割了，说出去的那还来得及收回来。就是收回来了，这等~~~~”那人说着，恶狠狠的看了眼四周冷眼旁观他们的人群，转而咬牙切齿的道“这等冷血无情的家伙，他们也不会有怜悯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