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6.喜欢（1/2）

巫行云本没把李秋水的叙述放在心上。不说师弟与沧海都是同门, 有些往来, 分属正常，也不说师弟虽然说有些魅力, 毕竟比沧海大了那么些年岁——她私心以为, 男人既都喜欢年轻漂亮的姑娘，以此类推，女人自然也都喜欢年轻俊俏的小郎——更不说这么多年下来, 师姐弟几个的为人彼此都甚是了解, 无涯子绝不是那等轻薄无行的浮浪之人, 当不至于对沧海生出如李秋水所描述的那些念头，单说李秋水的描述，一则听下来已不过是一厢情愿的猜测臆想，并非确凿之辞, 不可称是有理, 二则既无时间地点又无人证物证，不可称是有据。既无理又无据，加上平日的判断, 则天然地心里已经倾向于是假。而既存着是假的心，随李秋水前往琴室时便并不慌忙——实际上, 若非已习惯要与李秋水争短长，巫行云恐怕会连门都不想出。

但是这种不慌不忙、不紧不慢的心情在见到无涯子手把着手教沧海时起了变化，巫行云也不知道是怎样的变化——手碰手这事吧, 虽然说男女授受不亲, 但一则沧海年小, 又是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二则逍遥派本非那等自我标榜的名门正派，对时下的那些儒门风气并不甚在意，其实本朝承丧乱之后，开国不过数十年，哪怕儒门，风气其实也没有那么古板，一个师兄，手把着手教师妹弹琴，往最差里说，也不过是个不拘小节，谈不上什么暴怒。但不知为何，看到无涯子的手搭在沧海的手上、温柔地倾着身子、衣裳前襟半挨在沧海的衣领上，巫行云莫名地就感到了一股无名的火气。

这火气来得如此之快，以至于她竟无暇思索自己到底该不该动手，只是不自觉地随着李秋水一道扑身前去，比李秋水出招慢一步的巫行云却快着一步扯着了无涯子的袖子，将他拽离沧海。李秋水与巫行云则是一模一样的心思、一模一样的行动，唯一的小小不同在于她拽向了另外一个方向。

无涯子沉浸在琴声之中，根本不曾想到会在自己门中受到如此袭击，反应过来时已经被人两面扯住，旋即就听扑哧几声，外袍从中裂成两半、飘飘荡荡地落下去。那虚弱的布料还不曾触及地面，无涯子的人已经被同时扑上来补招的巫行云、李秋水姐妹推开，倒没用内力，却也足够将他推得倒退着踉跄数步、跌坐在地。所幸这些时候因对小师妹有意，内外都穿得整齐，没让人看见什么不雅的东西。

饶是如此，巫行云与李秋水还是默契地在讶然回头的李沧海身后一站，巫行云将大袖一挥，挡住李沧海的视线，李秋水上前一步，弯着腰，如哄幼童一般哄着妹子：“沧海乖，师姐们与师兄有要事商议，你先出去。”

李沧海回过神来，抬头看看她阿姐，却摇头道：“若是和我有关的事，我也要听。”

李秋水一怔，不觉向后偏头，恰见巫行云也斜眼看过来，两个斗了好几年的女人四个眼睛互相一看，竟都已明白对方的意思，以眉眼商议半晌，不见结果，巫行云便不耐烦，微微垂下眼，不到一瞬又抬眼道：“她留着。”

李秋水蹙眉道：“不行，沧海还是个孩子…”

巫行云道：“再一二年她就及笈了。”

李沧海亦正声道：“阿姐，我早不是孩子了！”

巫行云又看李秋水，李秋水不答，却向无涯子一努嘴：“师兄没穿衣服。”说话间向李沧海肩上一按，口道：“不许看。”

李沧海不肯，从她手臂下绕过去，于她手臂和巫行云的缝隙间站直身体，道：“阿姐，师兄穿着衣服呢。”立刻就被巫行云瞪了一眼，巫行云与李秋水两个一人一边，将李沧海按了下去。

巫行云又瞪着无涯子道：“师弟，你看看你现在这模样，可有个做师兄的体统！”

无涯子早从地上起来，闻言苦笑道：“师姐，我这模样，还不是你们闹的么——小师妹，你先出去罢，这事与你无关。”却是李沧海第三次站起来，绕过了李秋水与巫行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