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情绪（1/2）

小龙女是由李莫愁带回去的——终南山说高不高，也有两千米的海拔，古墓所在又远较全真教偏僻，一路道路蜿蜒，木石林立，极难行走。小龙女天分再强，也不过是个孩子，跟着林曦忙了大半天，再上来时就没力气了。她倒不像别的孩子，累了或哭闹，或撒娇，没力气了也只是稍稍放慢了脚步，尽力地赶着。李莫愁也不知是察觉了，还是没察觉，更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走着走着，忽地就顿住脚，伸手将小龙女抱起来——抱起来的时候，还不忘了说一句：“亏你还是习武之人，才这点脚力！”被小龙女一句不急不缓的“我才四岁”给顶回去，看着越生气了，哼出一声，一手夹着装米面的袋子，一手夹着小龙女，脚下如飞，迅速地就没了影。

林曦不知道李莫愁是不是故意的——精疲力尽的不止是小龙女，林曦比小龙女还更糟糕些，小龙女至少还没喘，而林曦走下半山，就已经喘了一路了，再往回走，感觉这高度简直要了亲命——就算是故意的，她也只能忍了，认命地、一步一步地爬回去，每一步都像是绝地求生。

“话说你们系统…真的不考虑给我们这些做任务的人一点金手指吗？不用很大，体力加强一点点就可以了。”

小仓鼠闪出来：“等你完成任务，我会总结任务世界发生的一切，上报委员会，作为后来的改进措施的。”

“那还是不用了。”林曦大口喘着气，同时果断地拒绝了这一毫不利己只能造福后来人的提议。

小仓鼠的眼睛闪亮亮的：“你刚才的情绪就是‘嫉妒’吗？”

“什么嫉妒？”林曦觉得有点莫名其妙。

观察者扇了扇小翅膀：“嫉妒是人类的一种情绪…”

“打住！说重点，我关心的是你为什么突然会问这个问题？我记得你之前也说过情绪课什么的，又总是在观察我的情绪——你们的毕业设计到底是想干什么？说是说武侠伦理学，我怎么总觉得这么不对劲呢？”

观察者轻咳一声：“其实是这样的，这门课的简称是‘武侠伦理学’，全称呢是‘情绪研究：论武侠世界中的法律与秩序，以门派伦理为例。副标题：远古世界的个人与集体：私人生活的边界。所以我们的毕业设计的目的之一，也就是要观察并学习你们这些任务执行人的情绪。”

“学习？”林曦站住脚。

“嗯，学习。你没有发现我只能感知和表现简单的情绪吗？这是因为我所观察到的情绪还不够多，不足以深入学习这些情绪。”

林曦疑惑地挑了眉：“外星人…学我们人类的情绪干什么？”

“我们也是智慧生物，当然也需要情绪了。”观察者扑棱着小翅膀笑，“只不过，我们获得和表达情绪的方法不太一样而已——总而言之，你刚才那个情绪是‘嫉妒’对吧？我在李莫愁身上也感到过，不过她的情绪我没法精确观察，因为我只和你心意相通。”

林曦觉得槽点太多，无力吐槽，结果反倒抓住了最重点的部分：“你感受过李莫愁的嫉妒？是什么时候？这嫉妒是对小龙女吗？”最后一个问题简直是废话，但林曦就是忍不住想问。

“很多时候。”观察者迅速回想，“基本上你对小龙女好的时候，还有掌门做摸头等亲密动作的时候都有。”

“这么强啊…”林曦觉得自己又看到了胜利的曙光，“嫉妒掌门摸她的头还好说，为什么要嫉妒我和她的相处呢？因为我是小龙女的‘娘’吗？”

这思维刚发散出去，观察者就已经举起小翅膀争着回答，为了强调自己的专业，还在脑海里模拟出一片计算机运行的过程：“根据我从情绪课上学到知识分析，她应该是在渴望家庭的温暖——想想她的年纪，青春期刚过还没多久，由于古墓与世隔绝，她们练习的又是疑似抗衰老的武功，青春期延迟也不是没有可能。”

“结果你还是有点用的。”林曦尝试着在脑海里拍一拍小仓鼠的头，未果，结果小仓鼠自己变出了一只细腻修长的美手，在ta自己的头顶温柔地揉了又揉。

林曦假装没看到这只手比自己的手美丽很多，严肃地点着头：“新策略：用家庭的温暖打动问题少女。”

“这么快就新策略了？”小仓鼠有一点点小吃惊，这吃惊的表情还有一点点逼真，可见系统有所升级，“之前的呢？思想教育？姐妹情谊？李莫愁下山买了书，我扫描了书名，找到了内容，是儒家经典大全集。她突然买了这种书，还说要教育小龙女，说明我们的洗脑教育不起作用，你要再接再厉啊。”

“谁说不起作用？她肯去买书，就是已经在主动思考了，主动思考不就是起作用吗？”林曦脸上有点红，抱着手臂强词夺理，“我当然没有忘记之前的策略，但是两手抓两手都要硬嘛…靠，全真教的人怎么又来了？”

古墓门口围了一堆人，按年龄来看，全真七子至少到了四个。他们的徒弟至少有十几个，还扶着许多病号——原来林曦一边爬山一边闲聊，一两个小时已经过去，天都微微地黑了下来，全真教的人也已迅速地找到了罪魁祸首，气势汹汹地上门声讨来了——这些人零零散散地围在周遭，让出中间一大片空地。空地中有两个上下翻飞的人影，以林曦有限的眼力来看，其中一个隐约像是古墓掌门——可是掌门不是应该在疗伤么？

林曦僵硬地把头向边上一扭，发现李莫愁带着小龙女在古墓门口站着，小龙女还是镇镇定定、天真无邪的表情，李莫愁却是抿了嘴，面色苍白，两手垂在身边，手掌捏得紧紧地。

林曦的疲劳不翼而飞，小跑着挤过人群，绕到比斗的空地边，刚叫了一声：“掌门！”便见场中两个人影骤然分开，掌门岿然不动，对面一个老道士倒着飞出去好几米远，又退了几步才站稳，站稳之后，略调整了一下呼吸，才向掌门稽首：“是贫道技不如人。”

人群中一片哗然，有人想要说什么，被几个老道士喝住，便都闭嘴了。掌门不动声色地看了林曦一眼，对她点点头，林曦福至心灵，忽然就闭上了嘴，一语不发。掌门又回了头，向李莫愁道：“莫愁，来和这位邹师弟道歉。”

李莫愁的拳头捏得更紧了，却听话地走过来，对那病恹恹的邹师弟一礼。

那被击退的老道士亦道：“此事就此揭过，全真门下，不得再向古墓弟子寻仇——志敬、志杰，你们听见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