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审问(2/2)
“现在是白天还是黑天?”肖剑没有丝毫停顿紧接着问道。
“白天”
“你爹死了多少年?”
那人茫然地摇了摇头,“我爹好好的,没死呢!”
“你叫什么名字?”
“陈大有”
“我的表字是什么?”那人又摇了摇头,“二公子哪有表字啊?”
“你爹姓什么......”
但凡肖剑所问,陈大有无不快速作答,甚至有一些问题,肖剑反复问了多遍。
对于这样的问题,陈大有越来越麻木,只是机械地、本能地回答。
他不明白对方到底要干什么,那些他自己明明知道的问题却一问再问,难道只是戏耍自己?无论如何,他也想不到这具身体里承载的却是另一个,本来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
一个多时辰后,肖剑不再问任何问题,他想要知道的情况都夹杂在各类莫名其妙的问题里有了答案。
而更深入一些的内容,却不是陈大有所能知道的。
这是他的第一次讯问,明天他会寻找合适的时间再补充一些问题,或者将今晚问过的再问上一遍。两次一对比,便可对这些情况的真实性再确定一些。
尽管在陈大有回答那些问题时,他始终仔细地观察着对方的神情,从当时的情况看,对方并没有言辞闪烁之处。但小心总不会错的,小心才能行得万年船,在这件事情上,肖剑表现出了足够的谨慎。
陈大有的胳膊已经被肖剑复位,嘴里塞满破布,被结实地捆绑着扔在了灶台边。
除了卧房,那里应该是最暖和的地方。
肖剑并不想在睡觉的时候听到他因脱臼造成的疼痛而发出哼哼唧唧的呻吟,同样不想让他在卧房里不时地扭动产生任何声音而影响自己的休息。
黑牛也已经沉睡,能吃得饱,穿得暖,大概就是他心中最大的幸福吧!肖剑没有睡,他平静地躺在炕上,在温暖的被窝里想一些事情。
按正常的情绪来说,此时他应该是冲动的、愤怒的,甚至换了别人可能会连夜离开登州,回到自己的家乡去做一个热血男儿,去复仇,去为自己找回公道。
然而,他什么都没有做,他只是在平静地思考。
如果把他毫无章法的问话以及陈大有的回答按一定逻辑连接起来,他发现,自己这具身体的原主人,也就是真正的陆诚,所经历的事情是那样的令人愤慨。
那是一个非常老套的仙人跳的故事。
那位陆诚家在山东,更确切地说,是在兖州府沂州,当地的豪门大户。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父亲虽然希望他刻苦攻读以求取功名,但他却因家境优渥而少了一些进取心,始终未能有所成就,甚至连秀才都没得中,反与一些豪门子弟走得极近。
因而恨铁不成钢的父亲对他颇感失望。同为豪右之家的纨绔子弟吴安,与其相交莫逆。
前一段日子因事急需银两周转,向陆诚求借。言明借银八千两,按一万二千两出据,并以此计利。陆诚贪图利大,想以此向父亲证明自己并非一无是便处欣然同意。结果吴安拿了八千两银子后将陆诚告到了衙门。
理由是陆诚所借银两是包了银皮的假银,不但有人证,还当堂呈上了一万两千两的假银为证。
吴家要求陆诚返还欠据,收回假银,再给一定的赔偿。那样一来陆诚凭空损失八千两银子,他自然不依。
却料不到经衙门过堂断案,他竟然输了官司。陆诚抑郁不平,后来一时冲动,持刀将吴安刺伤之后逃亡在外。
这也是他之所以出现在密林的原因所在。
肖剑又套问了后来的事情进展,得知父亲陆淮安迫于衙门和吴家压力,不得不拿出一万两千两银子替回假银,双方依然存续借贷关系,欠据依然生效。
如此一算,便是到时吴家如数返还,陆家依然损失了八千两现银。
而吴家尚不知足,竟要把事情做绝,又派陈大有寻到登州,意图杀人灭口,夺回欠据,打着分文不还的心思。
尽管陈大有口口声声表明只是想夺回欠据,并无害他之心,但肖剑何等眼力,他心中自有着自己的判断。
受人如此愚弄欺凌,是可忍孰不可忍,但他还是忍了!登莱万千百姓的生死与自家的一己私仇孰轻孰重,自然不言而喻。
更何况,假银案已经尘埃落定,即使拖上一段时间,家里也不会有额外的损失。看了一眼熟睡的黑牛,将滚落在一边的新袄重新搭在被上,肖剑翻了个身,继续想一些事情。
这个冬夜一片寂静,偶尔厨下传来轻微的窸窣声,显示出这个房间有人同肖剑一样难以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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