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市井之女（1/2）

中秋节前几日，家家户户都做月饼, 满城都飘荡着烙烤食物的香甜味道。

松子花生瓜子芝麻红糖鲜花酱, 香甜的月饼馅料便准备齐全。糖油混合活好的面剂子, 又酥又软。包上馅儿压在嫦娥奔月的模子里, 轻轻一磕, 圆润饱满的月饼便做成了。

灶中烧了火, 在热铁锅里抹上一层猪油，将月饼贴在锅边后，再撤去灶中的木柴，用余烬将月饼烤熟。

一刻钟后，月饼烙熟出锅，内馅香甜外皮酥脆, 吃上一口满口留香。

小乖守在灶房前, 眼巴巴的等着春暖拿香甜的月饼来喂它。陈氏故意将烙好的月饼放在竹蓝提到她们的屋里，小乖眼看着好吃的离它越来越远, 叼着春暖的衣襟把她往陈氏的屋里拉。

张氏笑着说：“咱家小乖越发聪明了，看着跟个孩子似的。”

“可不是，越大越闹人，偏你妹妹可着劲得宠它, 都快成毛驴小祖宗了。”陈氏一边附和着儿媳的话，一边又忍不住给它拿了一个饼子吃。

春暖闻言不语，也不知是谁说春暖太宠它的, 自己反倒一口一口给它喂得香甜。

就是可怜小燕回, 还没长出乳牙, 抱着个饼子怎么咬都咬不动，急得啊啊直叫。

中秋节只有李四牛回来，李爹与陈氏已习惯几个儿子不在身边的日子。

当初的日子实在过得艰难，无可奈何之下将几个儿子撒出去，这一撒出去，也只有在逢年过节时才能团聚几日。

而今，却连中秋节团圆都不能了。

市井之家，祭月都极简陋，只将月饼瓜果放在院子里偏高一点的地方，俯身三拜就足够了。

春暖是极喜欢这样的极简仪式，再不用兴师动众的做那些繁锁礼节。想起曾经的那些各种礼祭，春暖便觉得这一世最为舒心，尽管身处底层阶级之家。

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则知荣辱，古来皆如此。

晚饭很丰盛，秋时蟹满虾肥，好吃不贵，一大桌子多是河鲜。当春暖又抱出一坛酒时，李爹李大牛两人将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

这两人是被酒价给吓坏了。春暖笑说：“何至于如此，这酒既能卖得，没道理你们都喝不得。今儿多喝一坛，明儿就让大嫂多酿几坛。再说这酒，原就是为你给你们解乏才酿的。”

尽管如此，李家父子俩仍小心的倒出，慢慢斟酌，全不似从前那般豪迈。

李四牛全不理他父兄的作派，一口蟹黄一口酒吃得尤其痛快，就连李明睿都不时喝一口。

桌子上的菜性偏寒凉，就连陈氏张氏和春暖都喝了不少。

所以等李爹父子两细品慢咽之时，酒坛已经见底了。李大牛吃完了他那一盅，又拿了坛子倒酒，哪里还有剩。

陈氏嗤笑说：“你父子可着点作吧，一仰脖子的事，非弄得细滋细品。一桌子人呢，谁似你们这般，可不早就喝完了。若还想喝就让你媳妇儿再把一坛子出来，横竖你媳妇儿也学着酿了的。”

李大牛就一阵摇头，一坛子酒二三两银子，想想就心疼的喝不下去了。

以后还是喝几文钱一斤的劣酒吧，喝一坛倒一坛都不嫌心疼的。

十五一过，四牛便又要回他师傅那儿。春暖给他带了几坛酒孝敬他师傅，陈氏又将新做的厚衣裳鞋袜和炒制的肉酱给他带上。

二牛三牛的厚衣裳也着人捎了去。中秋节一过，天气就凉了下来，早晚露寒湿重，须在衣服外添一件薄棉比甲背心。

齐府再登门，春暖终于见到了齐小郎，可不就是那日趴墙头的狐狸精少年。

陈氏再次问春暖时，春暖便点头应答。陈氏听了女儿的回应后便出去回话。

陈氏私心里其实更看重齐七郎，文采相貌皆属一流，无奈李爹和春暖却只看上那个徒有虚表的齐小六。

春暖若是知道陈氏这么看好齐七郎，她一定会呵呵一声。

活了几辈子，她什么样的人没见过？齐七郎那种人，很明显就是心思深沉难测，内心强大执拗丝毫不为外物所动之人。

妥妥的前期大boss，未来的权相人选。

放着鲜活有趣漂亮可爱的小鲜肉不去啃，难道要啃那样一块铁骨头吗？她还怕崩牙呢。

齐小六多好啊，看见他就觉得生活瞬间变得五光十色绚烂多彩起来。

他就像是上天专门为她订制的一般。

平常人家结亲甚少走完六礼，只相看后订了日子就能等着成亲了。齐家母子两人似是不愿委屈春暖，依旧循着古礼一一进行。

这可难为坏了李爹夫妇，他们哪里会懂这些礼节，还是春暖给李明睿紧急培训了一回后，由明睿协助李爹完成礼数。

齐家送来一对芦雁，李爹喜不自禁。但是看着那对被齐小六用颜料染得花里胡哨头上还戴着两大朵红绸花的芦雁，李爹又觉得眼睛疼。

这倒霉孩子，什么东西都想拿来玩一玩。

似乎齐小六真将他三哥说的话听到心里，他还真是有事没事就往李爹的猪肉摊子上跑。

李爹先是觉得这孩子白瞎他那张漂亮脸蛋了，又二又蠢还缺心眼，万不能把女儿嫁给他。

后来又觉得他好歹还有些可取之处，不是那么废，好歹能舍下身段和街坊四邻打成一片。

再后来又觉得，这孩子性子虽蠢了一些，但根儿不坏，还挺招人喜欢的。

到现在，李爹一看到那张萌蠢萌蠢的脸蛋，就止不住想摸一把。

可老丈人摸小女婿的头那也不成体统啊，李爹只好忍着，回到家来后就将小乖的驴头撸个几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