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石桌战场（2/2）

“你不会喜欢掉下去的。”伊莱说，“太高了，即使你是狼人，还是太高了。”

原本平滑的、缺乏参照物的、由云朵塑造而成的沉默起伏的大地已经变了很多，如今充满声音、颜色和暴力。和真实的大地上的暴风雪相比，这里是狂暴战场的倒影，和地面差距太大了，这里就像一个同样苍白的倒影。

我们从其中的一座山顶走出了，这是最高的地方之一，在这里可以俯瞰石桌所在的山谷，山坡下被闪电照亮，上面充满了各种各样体型和外形的精灵。空气中爆发出沉闷的巨响——闪电的爆裂声和随之而来的雷声。还有高而甜美的歌声，声音悲伤，就像受伤的禽鸟在悲鸣，我还能听到低沉的喇叭声，以及几种不同节奏的鼓声，彼此对撞发出的震响。吼声和嚎叫声配合着这些战争配乐传出，是生物的声音，搭配上可能是人类的喉咙所发出的尖叫，以及不可能是人类的生物的怒吼和咆哮。整体合起来，它就像由音乐或者是噪音形成的猛烈风暴。巨大且慑人，最好的乐队也演奏不出的乐章，如同拿破仑的骑兵冲向敌军。

在不远处，站着一群略矮小、皮肤苍白、头发更白的家伙，它们的手和脚上都有长长的指甲，指甲上闪闪发亮，有几个还在往下滴血，它们的眼睛很大，就像灯泡，鼻子很圆，就像马戏团的小丑。它们身穿骨头制的防具，带着盾和剑，它们的盾看起来不正常，其中领头的精灵手里拿着的是车门，车门窗上有黑色涂层，以长官的姿态站在那里，它拉开车窗，双眼大睁的看着我们从云中冒出来。

我走下去，克里斯和其他人跟在我背后，保罗和伊莱走在我前面。在那些白发精灵另一面站着一个高大的食人魔，它的皮肤上有很多突起，直而红的长发披在双肩上，眼睛很小，他的体型不应该有这样小的眼睛，这样的眼睛即使对于人类来说，也算小的。它的脸像猩猩，口水从嘴角滴下，露出半颗獠牙。保罗双手握住黑曜石剑，摆出战斗姿态，食人魔的眼睛眨了几下，盯着我们看着很久，然后就转过身，仿佛失去兴趣，吐出一大口白气，迈着沉重的脚步，走开了。附近还有更多的精灵生物站着，包括一群精灵骑士，他们全身都包裹在精灵战甲中，骑在深蓝色、紫色和黑色的战马上，这些战马除了颜色以外，其他地方还算正常，体型和普通的马差不多。一只受伤的大鸟落在了一棵

树上，如果我离它再远一点，我只能看到一块黑色，它看起来像一只秃鹫，嘴里正叼着一只白色的小动物，应该是啮齿动物一类的东西，它甩了几下头，猛的把头扬起，把那团白色甩了起来，吞下它的猎物。

我看不见地下山谷的全貌，风雪和迷雾覆盖在上面，我只能偶尔看到如漩涡般移动的军队和生物，一些看起来像人类的生物正成群厮杀、冲锋和对战，而其他的生物完全不像人类，它们比那些人型生物高很多，它们很大，只能被称为怪物，那些巨大的怪物之间展开激烈的战斗，猛烈的撞上彼此，很多生物倒下。我能看到这场大规模的战斗，这些山把那块平地围成了一个巨大的角斗场，也是血肉的榨汁机。但更重要的是，我看不见石桌在哪里，我甚至不能确定自己正位于它所在之处的哪个方向。石桌碎片晃动几下，朝着一个方向指去，但那个方向是在不是一个和平的地方，那会领着我们直接进入底下的疯狂混乱之中，让我们置身于大战之间。

“接下来怎么办？”尼克朝我大喊。他必需用喊的，我才能听见，虽然我只要伸手就能碰到他——而且我们还没有加入底下的真正的战场，我们站在上方。

我摇摇头，正要开口回答，但伊莱抓住了我的肩膀，用力晃了晃，尖声说出某些立刻被战争呐喊所吞没的话。我顺着他指着的方向看去，看见其中一名骑着马的骑士在向山上冲来，朝着我们骑过来。

骑士看上去很惨，满身血污，铠甲破损得很严重，伤痕累累。他掀开头盔面罩，头盔是一顶很奇怪的装饰，很怪异，有点像被爬上几条蛇的罗马头盔。面罩下是苍白是我精灵皮肤和一双月光那样白的狭长眼睛，他坐在战马上打量着我们，然后朝我轻轻的点一下头。战场上的声音突然消失，就像有人把声音关掉，或者是他把声音过滤掉了，突然降临的寂静使我很不适应，差点摔在地上。

“代理人。”精灵骑士说，他的声音很轻，就像重伤的人在最虚弱的时候发出的声音，他看向我身后。“这些是你的同伴吗？”

只过滤了战场上的声音。

“是我带来的。”我说，“你好，战士，我有事情需要立刻向玛琳菲森女王报告。”

“我会带你去的，统帅也在那里，请跟我来，也请你的同伴把武器收起来，因为我们要去见女王殿下和统帅麾下。”

“大家把刀剑收起来，表现得友善一点。”

我们跟着这名精灵骑士爬上山坡，前往空气温度极冷的山顶，我把外套拉紧一点，我已经可以看到鼻尖上的冰晶了，我把脸上的冰晶抹掉，我希望我的头发不会结冰，不要脱落。

玛琳菲森是精灵界冬廷的女王，她骑在一匹黑色的战马上，穿着一件黑色战袍，黑色披风迎风飘动，她的头发披下来，形成如丝般的波浪，双目漆黑，就像恶魔的眼睛。风停了，披风轻柔的拂过战马脚下被迷雾覆盖的雪地，她的嘴唇也是黑色的，就像刚吃过桑葚，皮肤就像被月光照亮的云一样白。她那种自然、冰冷、残酷的美丽让我的心震颤，在胸膛中乱扑。连空气都因能力而颤动不已，闪烁着冰冷的白色和蓝色的光芒，看起来异常炫目。

“噢，我的天呐。”我听到身后有一个细小的声音低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