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位,红尘翻滚 (8000+)(1/2)
好在任平生是真的学过护理,所以清理伤口和包扎的手法都很轻柔。
顾胭容就那样坐在地上,默默看着任平生的脸,那张脸已经因为腰部的疼痛而疼到发白,额头上甚至已经冒了一层冷汗,可眼神依旧温柔,幽静如水,唇际甚至微微带着一点笑,低着头一边帮她包扎一边慢慢说:“快好了,再忍一忍,我先简单帮你处理一下,一会儿到了医院需要让医生帮你重新包扎…”
就那么一瞬间,顾胭容觉得自己此生再也不可能忘掉这个男人,不管未来如何,就算最终她得不到“以后”,她也忘不了。
她明明知道刚才那一凳子砸在了任平生的背上,全金属的不锈钢高脚椅,那么响亮的一声。
她也分明看到任平生脸上那一闪而逝的痛苦表情,可是为了她这一点小伤,他居然忍住自己的剧痛而亲自为她包扎会。
所以顾胭容觉得,就算她最终不能跟任平生在一起,或者就算任平生以后做再多伤害她的事,单单为今天晚上这一凳子,她也可以无条件原谅,无条件皈。
“好了,是不是没那么疼?”任平生将纱布在她手腕上打成一个结,抬头,笑,却看到顾胭容怔怔看着自己,双目潮湿,泪水如线般掉下来。
“傻丫头,疼成这样?”他以为她是因为伤口疼才会哭,所以伸手过去替她抹眼泪。
可顾胭容却一把抓住他的手腕,贴在自己的脸颊,摇头,幽幽开口:“谁怕,一蓑风雨任平生…”
救护车很快就到了子夜门口,任平生已经疼到精疲力竭。
护士抬着任平生上车,顾胭容要跟着去医院,却被蒋卫拦住:“顾小姐,你还是别跟着去了。去了也是添麻烦。医院规定只能有一人随车,我会跟着少爷去医院。”
“不行,我不放心,我跟着去医院。”顾胭容怎么可能不跟在任平生身边,可是任平生的伤是因为顾胭容引起的,所以蒋卫对这女人有些反感,于是用魁梧的身体挡在救护车门前。
两人僵持不下,任平生躺在担架床上虚弱地招了招手:“蒋卫,你让她进来吧。”
“可是少爷,您现在这样子,身边不能没有人!”
“没关系,你让她跟着我吧,你开车跟在后面就可以。”任平生非要由着她,蒋卫咬牙瞪了顾胭容一眼,只能愤愤地去开自己的车子。
顾胭容得令,立刻爬上车半跪到担架床旁边,情急地抓住任平生的手问:“怎么样?是不是疼死了?”
床上的人摇了摇头,脸色明明已经苍白如纸,连嘴唇都毫无血色,可他依旧要逞强:“疼是疼,但不会死。我哪会这么容易死。”他一边说一边挣扎着将手伸向自己的口袋,仿佛在掏什么东西,可惜因为腰部受伤,稍微一动就牵扯得全身都疼。
顾胭容急得又快哭出来了,连忙摁住他的手臂:“你别动了,要拿什么?我帮你拿。”
任平生还不甘心,又自己挣扎了几下,未成功,只能平躺下来微微顺了顺气才说:“我右边的口袋,有个药盒,你帮我拿出来,里面黑色的小药丸,你给我一颗……”他已经疼到话都讲不连贯,顾胭容见他痛苦的表情,连忙又握紧他的手。
“好,好…我帮你拿,你别再动。”顾胭容随之倾身过去掏他的口袋,果然摸到一个小巧的金属药盒,打开,满满一盒药丸,随之浓烈的麝香气味扑面而来。
“就这个?一颗?”顾胭容按耐住满心好奇,捏了一颗药丸送到他嘴里。
任平生干咽下去,顺了几秒见顾胭容浸满泪水的双眼,知道她在担心自己,于是笑着打趣:“这是我爷爷找人给我做的保命仙丹,所以你放心,吃了这个,我死不了了。”
“去!这种时候还开玩笑!”顾胭容知道他是怕自己担心才故意开玩笑,所以被他这么一说,心里更难受,本来还能憋住的眼泪就开始一颗颗往下掉。
旁边的护士和医生看着这两人实在有些招架不住了,便忍不住插嘴:“病人只是腰部受伤,最严重的情况也不过就是骨折,所以家属不必担心成这样。”
“听到了吗?死不了。”任平生被顾胭容这一路的眼泪弄得心都要碎了,他最扛不住她哭,结果这丫头倒好,一路都在哭,他本来就疼得不想动,结果见她哭,他还得替她擦眼泪。
可是任平生越劝她,顾胭容哭得越厉害,那场面,搞得跟生离死别一样。
旁边的急诊护士和医生都懒得劝了,他们见惯了各式血肉模糊,这种骨折的小伤对于他们来讲简直是不值一提,更何况还是从酒吧里拖出来的病人,一看就知道是打架斗殴。
因为在酒吧打架斗殴而惹出来的伤,居然还有脸哭?
“行了行了,你一直这样哭哭啼啼的,很容易影响病人情绪!”有个资格较老的护士实在被顾胭容哭烦了,便走过去态度生硬地扯了她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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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胭容本就焦虑不安,被这护士一扯,直接回头对着她吼:“我哭我男人干你什么事?他是为我受伤的,我心里难受,哭都不行吗?”
“噗-”任平生被顾胭容这小母狮的模样逗笑,条件反射般地笑出来,可是一笑腰部就牵着巨疼。
真是够了!他伸手拉过顾胭容:“好了,能不逗我笑么?”
他真的没法笑。
可顾胭容不知其中原因,回头傻愣愣地看着任平生:“我只是担心你,可是跟她有什么关系?”
她还一脸委屈,脸上带着盛怒的表情,眼角还带着未干的泪痕,那模样十足像是一头被惹毛的小狮子。
这么些年,任平生见惯了顾胭容各式表情,冷静的,自制的,亦或是娇媚的,逢迎的,但从未有哪个表情能够这般让他觉得心动。
心动到他觉得背上虽然剧烈的疼,但心脏却一寸寸变软,满心都是顾胭容瞪圆的眼睛,微微鼓起的腮帮子,还有她嘴里吐出“我男人”那几个字时怒不可歇的样子,真实,逼真,甚至带点蛮不讲理,与他平时认识的顾胭容判若两人。
二十分钟之后任平生被推入急救室。
顾胭容被护士拦在门口,她没办法跟进去,只能焦虑地坐在椅子上等。
很快蒋卫也赶了过来,冷淡地睨了顾胭容一眼,问:“我们少爷怎么样?”
“刚被推进去,医生说不会有什么大碍,可能骨折了。”
“骨折?这还叫没大碍?你知不知道我们少爷不能出大岔子?他身子…”蒋卫说到一半突然止住,精锐的目光冷冷戳着顾胭容,但顿了几秒他却突然将后半句话吞掉:“算了,有些事你未必能够知道,但我刚才在来的路上特意给蔡老板打了电话,她给我讲了事发的经过,这次出事完全是因为你的任性妄为,所以我们少爷是被你拖累的!”
蒋卫的语气已经从冷淡变成暴怒。
顾胭容本就因为任平生受伤的事自责不已,被他这么一说,更是内疚不安。
“对不起,我不知道任先生会突然冲出来替我挡那一下,要是早知道结果是这样,我肯定不会跟聂展华顶嘴。”
“早知道?哼!”蒋卫口气强硬地驳斥:“我以前在子夜的时候就听说你性子倔,经常得罪人,宽哥这两年没少给你收拾烂摊子,但是现在少爷让我调去流岚沉,我不怕丑话说在前头,我没有宽哥那么好的脾气,也没耐心给你去收拾这些乱七八糟的烂摊子,所以你以后好自为之,别害人害己!”
蒋卫大咧咧地说了这么一段,说完又凶悍地刺了顾胭容一眼,最后补充:“最好你保佑我们少爷没事,如果出一点问题,就算我不收拾你,我们昶爷也不会放过你!”
“……”顾胭容被蒋卫这一段话说得云里雾里,但好在她当时满心都是任平生,也懒得跟蒋卫多计较。
刚巧蔡栖凤也来了,身后还跟着梁珈念。
梁珈念估计是哭了一路,妆都全部花掉了,眼睛肿得像兔子。
“她硬是哭着求着要跟我来医院,我劝不住,所以……”蔡栖凤指着梁珈念向蒋卫解释,蒋卫似乎正在打电话,也没多说。
可梁珈念看到顾胭容,也不管场合了,发疯似地冲过去嚷嚷:“就你厉害,就你能耐!刚才在子夜明明可以息事宁人,可你硬要跟聂展华对着干!你不是一直教我吗,在场面上要能忍能装,要受得住委屈,可你自己呢?聂展华不过是骂了你几句,况且他骂的都是事实,你干嘛要跟他顶起来?现在任先生被你害得住院了,你开心了?神气了?”
一向都娇滴滴的梁珈念突然像是变了一个人,怒目尖酸,完全不是平时在流岚沉那低眉顺眼的样子。
看来爱情真的可以改变一个人!她满心都是对顾胭容的妒忌,而这些日积月累的妒忌渐渐转化为仇恨。
顾胭容却被这丫头骂晕头了。
莫名其妙,她大半夜地被徐衡一个电话叫过去,去为谁?还不是替这死丫头收拾烂摊子?可最后什么好都没落下,倒白白成了众矢之的。
可就算顾胭容被梁珈念骂得再委屈,那时候她也无心争辩了,况且任平生确实是因为她的任性妄为才受伤的,这是不争的事实。
“骂够了吗?骂爽了吗?如果骂够骂爽了,麻烦你先出去,这里是医院,你就算骂到天亮也改变不了什么。”顾胭容懒得再理这不知分寸的丫头,索性缩了缩又重新坐回椅子。
梁珈念被她的态度气得脸都绿了,但碍于公众场合,她也无从发作。
一直在旁边看戏的蔡栖凤倒看出了几分意思,虽然她跟顾胭容没有直接接触过,但从今天这一晚看来,她倒有些喜欢上这丫头,至于旁边的梁珈念,以她多年在圈里摸爬滚打的经验来看,这小妮子虽然外表单纯,但却不是省油的灯。
约半小时之后任平生被推去了病房,腰椎骨错位
,需要卧床静养,其余无大碍。
顾胭容听到之后大松一口气,揪了半夜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其余人都跟着挤进了病房,但因为痛感强烈,所以医生给任平生打了止疼针,推去病房的时候他已经昏昏沉沉睡着了。
顾胭容见挤进病房也没什么事,所以她便没进去,独自一人站在走廊里抽烟,满身心的担忧和内疚,在烟丝燃烧中总算疏减了一些。
梁珈念从头至尾一直贴在任平生的床沿,小脸急得通红,仿佛床上的人跟她有多么深厚的关系。
护士见病房围了一大堆人,强烈要求清场:“家属都出去吧,全部围在这里做什么!止疼剂里都有安定成份,让病人好好睡一觉!”
蔡栖凤闻言要离开,可梁珈念死活不肯走。
“我要留下来照顾任先生,我不走!”
“医院有值班护士,你留下来能做什么?”蔡栖凤是越来越看不惯梁珈念的粘人劲,所以拽着她就往病房外拉。
刚走到门口就见顾胭容站在那里抽烟,侧对着病房,微微佝偻上身,裹着长衫的身影在清冷的走廊里显得异常清瘦。
就那么一个侧影,却让蔡栖凤的心头一软,走过去劝:“妹子,你也回去吧,折腾半夜看,回去休息一下,任先生一时半活儿也醒不了,蒋卫会在这里守着,有事明天再说。”
顾胭容回头看了蔡栖凤一眼,踩灭烟蒂,徐徐开口:“谢谢,我一会儿就回去!”
任平生的体质对药的抵御性特别强烈,又因为从小的经历,以至于他在陌生的环境中很难睡着。
一针止疼药下去,他只迷迷糊糊睡了两个小时,药性过后他便醒了,睁开眼发现周遭漆黑安静,只觉得后腰生猛的疼,锥心刺骨。
他咬牙稍稍翻了个身,看到病房的窗帘没有完全拉上,有隐隐月光透过中间中间的缝隙照进来,其余一片暗沉,看样子晨光还未亮。
该死,人都走光了,连盏灯都不给他留。
任平生想要爬起来去拧床头灯,无奈腰上使不上力,稍稍一动就能疼出一身汗。
“顾胭容……”他在黑暗中轻喊了一声,没人回应,满室清冷的空气。
没良心的东西!
任平生偷偷骂,正想去按床头铃,却看到房门开了,蒋卫走进来。
“少爷,您醒了?需不需要给您叫医生?”
“不用,现在几点?”
蒋卫在黑暗中看了一下腕表,又耐不住睡意连打了两声哈欠,模模糊糊地回答:“少爷,四点了。”
“那你先回去睡一会儿吧,我这边没什么事,天也快亮了,睡醒你再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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