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4章 里奇的选择（1/2）

“已经过18亿了……”

关掉了新闻页面，迪士尼电影新上任的ceo里奇.罗斯在皮椅上原地转了一圈，面对着电脑露出了有些苦涩的笑容，拿起了放在显示器前的一叠剧本，轻轻地用手指弹了弹它的封面，“已经18亿了，这份剧本还送得出去吗？”

捏了捏额心——虽然上任才4个月，但里奇已经觉得自己苍老了好几岁，他机械地打开了youtube，浏览着今早的新闻报道集锦：《阿凡达》成为全球票房霸主，最终票房无法预测、金球奖红毯将于下午5点开始、漫威董事云集纽约总部，见证迪士尼标志挂上漫威总部大楼……

看到新闻截图上一个模糊的西装身影，里奇撇了撇嘴——他知道切萨雷.维杰里和他的妻子明天肯定会轰炸各种新闻版面，这其中也将包括财经新闻：不管《阿凡达》有没有拿到最佳电影，迪士尼都将会在它成为全球票房冠军之后宣布这个消息——随着迪士尼收购漫威的协议成功履行，原本就持有漫威股份的维杰里夫妇将会成为迪士尼股东，再加上迪士尼打算解禁公司持有的部分股票进入市场，以便偿付支付给漫威股东的股票份额，根据迪士尼和和大梦的协议，珍妮弗.杰弗森将可以用签订协议时的低价购入价值一亿六千万的股票，这对夫妻将会全部兑现自己的权利，而这也使得他们将会持有近一千万股的迪士尼股份，虽然这还是比不上乔布斯，但占股0.5%的比例，在个人股东中已经是名列前茅。

这还并不是整个新闻的结束，迪士尼还打算对外暗示，在即将到来的董事会换届选举中，珍妮弗.杰弗森有很大可能进入迪士尼董事会，担任独立董事的职务，鲍勃相信这会使得投资者对迪士尼的信心更为高涨，也让迪士尼和大梦，和珍妮弗.杰弗森的关系更加的紧密。当然，这也意味着，里奇屁股底下的位置，变得更加的没有吸引力了……

虽然入职已有四个月，按理说足够他‘一代新人换旧人’，在迪士尼电影内部安插上自己的人手，顺着自己的思路往下安排本部接下来几年的发展战略，但里奇到现在都没有自己成为ceo的实感：总裁鲍勃.艾格对他视若无睹，十分冷淡，持续跳过他直接吩咐到各部门，有把他架空的嫌疑，而当时力挺他上位的罗伊.迪士尼，日前病情恶化，不幸病逝。迪士尼家族基金会内部还没能推选出第二位有足够人望可以代表家族进入董事会的迪士尼，这也使得里奇很难在保守派中找到第二个坚定的盟友，或者说，潜在的反对派也对他冷眼旁观，在他表现出足够坚定的决心或者足够宝贵的价值以前，他们并不打算对他加以青眼，给予支持。可以说这四个月虽然迪士尼好消息不断，但并没有任何一个好消息给了他什么加持，而与此同时，他的对手大梦却正是高歌猛进，在这四个月里又上了一个台阶——如果罗伊没有病死的话，这会儿也有很大的可能会被气死：就在几个月内，曾被他视为集团内现金牛的大梦，忽然间从声望和财富上都极具膨胀，现在甚至有些可以和本部平起平坐的意思了，甚至，如果你只看开发中的项目，你甚至会不清楚到底谁才是集团里的主要公司，而被他十分看好的珍妮弗.杰弗森，现在也成了对本部威胁最大的领袖人物之一，现在马上就要进入董事会了，即使罗伊想要阻止，恐怕在《阿凡达》的票房跟前，都会狠狠地失败吧。

在如今的美国，量化宽松是富人们最喜欢谈论的话题，金融危机让所有的富人都在闹钱荒，而明显比派拉蒙更舍得出钱的迪士尼，也因此顺当地谈下了和漫威的收购协议，在所有人的诧异中，于半个月前宣布了这个消息。迪士尼用44亿美元的价格买下漫威，而漫威的股东将会得到美股30美元的现金，以及0.7452股的迪士尼股票，这让维杰里夫妇拿到了一亿两千万元的现金和298万股迪士尼股票（折合现金大约1亿左右），在这笔交易中他们净挣了一亿——去年7月份，他们作价一亿，把《钢铁侠》系列的版权卖回给了漫威，在当时，还有许多人把这个消息视为大梦孱弱的象征，但这笔短期交易让所有人都闭上了嘴巴，一年时间，翻倍的收益，整个交易过程风险极低，甚至很多人都发现了维杰里夫妇持有漫威股权-迪士尼收购漫威，这二者之间的联系，在公司内部已经有人传说，珍妮弗.杰弗森之所以会出卖版权，只是因为她答应了鲍勃要做他的先遣军，为他搞定这个单子，而迪士尼董事会的席位，则是鲍勃对她的报偿。

由于收购协议在9月份就已经大抵成形，类似的流言里奇也很早就收到了消息，而他是眼见着公司高层、股东代理人对于这个传言的态度一步步发生变化的：9月份的时候，支持和反对的比例大概是55开，这和公司内部开明派、保守派的比例差不多，等到《九》口碑失败，但票房盈利以后，支持的比例开始上升了，《阿凡达》票房20亿的那一周，支持率跌到接近为0，即使是再乐观、再相信珍妮弗的人，在那一周提到‘珍妮弗进入董事会’的想法都是直摇头，“不管她的演技和投资眼光有多厉害，目前她并不适合做一个董事”。

然而，等到《阿凡达》开始上映以后，一切当然被票房改变，里奇可以肯定的是，仅仅用了一个月的时间就走到了18亿的现在，没有人会再反对珍妮弗的加入——谁会反对呢？甚至连她都不会反对了。《阿凡达》的票房代表的并不是巨额的金钱这么简单，它代表的是一股潮流，一种现象，一种能将落后者冲刷走的业界趋势，而在这样的变革时代，谁不会欢迎一个精准地把握了时代脉搏的先锋人士进入公司的决策层？和身在浪尖的弄潮儿比，里奇自己都觉得自己有些老了——在滔天巨浪跟前，他不再感到刺激而兴奋，而是本能地屏住呼吸的，甚至是感到了一丝的恐惧。

《阿凡达》这部电影爆了，带动了福克斯的股价急升，也让imax成为万众瞩目的明星——而荒谬的是迪士尼的股价也因此扶摇直上，虽然释放库存股，但价格并未下跌。在里奇看来，这也许是因为投资者对珍妮弗的信心恢复，但恰当的时间点衔接，让这一轮股价上升的功劳属于迪士尼对漫威的收购——这也成为了鲍勃.艾格成功主导的第二次收购，他在公司的地位更加稳如泰山，而在收购中立下了汗马功劳（有传言这次收购正是她的建言），珍妮弗的个人威望和身家都是急升，毫无疑问，他们正是公司内部斗争中的大赢家，堂堂正正地凭借着自己的成绩取得了优势，而这也让里奇更加的左右为难。他本人是想在这个位置上干出一点成绩来，而不是继续尴尬地被架空，沦为一个盖章的吉祥物，然而，现在倒向鲍勃这边的话，会不会已经有些晚了？

再一次弹了弹打印着《火星上的约翰.科特》字样的封面，里奇自嘲地笑了笑，事实上，他对于局势也是一清二楚，只是之前没有魄力做这个决定而已：要获取权力其实非常简单，迪克临走前的最后一搏已经让两派的矛盾完全具象化了。想要投靠鲍勃，那就把这本被珍妮弗亲自夸奖过的小说让渡给大梦，想要投靠罗伊代表的保守派，那就甫上任便推进这个项目，不论他推进还是让渡，都可以顺利加入该派别，谋得一个不低的位置，获取到有力的帮助，起码让他能开展自己的电影计划，但正是犹豫毁了这一切。在票房已经如此高企的现在，如果他选择推进这个项目，岂不是跳出来给正是春风得意的鲍勃树靶子？他要借眼下这一波的势把自己带走都不是没可能，即使考虑到频繁换将的不良影响，鲍勃也有可能彻底把自己架空，乘此好好地收拾收拾反对派。

而如果他选择投靠……这本小说是珍妮弗指明说的好项目，你早点让渡，还能有个冠冕堂皇的借口，维护公司和平，balabala，即使在《阿凡达》票房刚出来的那几天让渡，也还可以说是姿态灵活、反应敏捷。等到现在都一个月过去了，《阿凡达》都正式封神了，你再来如狗一般献媚乞怜？虽然说在职场上自尊不值几毛钱，但这种公开自打脸的行为也会直接导致他在知情人心中威信大降——偏偏这件事几乎全好莱坞都知道了，这么做，他以后怎么在业内混？

然而，里奇现在最关心的还不是这一点——他真正关心的是鲍勃.艾格和珍妮弗.杰弗森手中的人才储备：面子，他可以不在乎，但他不能容忍自己做亏本买卖，这时候投靠鲍勃，他要付出的除了自尊，还有保守派的全部好感，但却很难拿回鲍勃和珍妮弗的信任，易地而处，他也不会信任一个等到自己已经不需要帮助才来帮助的手下，甚至里奇可以肯定，易地而处的话，他可能只会和这种不可信任的反复小人虚与委蛇一段时间，一有机会就把他一脚踢开，用更合适的人来取代。

不过，电影公司ceo的人选，也不是那么好找的，排除外聘（外聘人才的可信任度比里奇还低，每个能被董事会通过的人选自然都是野心勃勃、资历深厚，不会做鲍勃和珍妮弗的忠狗），在公司内部的鲍勃派系里，有没有合适的人选跃跃欲试，只等着一个合适的上位机会了？

维吉利亚.维杰里算是一个，不过她和切萨雷.维杰里的亲戚关系让这一切变得十分尴尬，所以可能性较低，至于别人，倾向于鲍勃，也不介意本部被大梦压制的人选……

“欢迎回到节目，下面要谈论的应该是所有人都关心的话题——詹姆斯.卡梅隆能得到金球奖吗？迪恩，你怎么看待这个问题？金球奖会选择传统的，保险的《拆弹部队》、《百万富翁》，还是顺应民心，选择《阿凡达》？”

“well，如果《阿凡达》的票房只有8亿美元，那我会毫不犹豫地回答你，肯定不是《阿凡达》。”

在女主持人的阵阵笑声中，解说嘉宾继续地说道，“而现在，民众的意愿显然沸腾如水，他们的态度已经表达得相当清楚了，我们翻阅一下社交媒体，就能看到这部电影的支持度有多高。”

“是的，哇哦，看看大屏幕上对这些话：#阿凡达拿最佳电影#为什么最佳电影总是闷死人的电影得？不是《阿凡达》也该是《百万富翁》——我猜这位发言人一定是珍妮弗.杰弗森的粉丝。”

“阿凡达是有史以来最伟大的电影，它和ipod一样颠覆了我的生活。”迪恩也念诵了起来，“嗯，很明显，这条发自。”

“可以肯定的是，今晚金球奖的有效收视率会非常高了，《阿凡达》把年轻的收视观众带回了电视机前，这是最重要的一点——年轻人真的在乎它，他们和这部电影产生了联系。”

“对，他们几乎是尖叫着在渴求更多这种类型的电影，颠覆性的特效，非常真实的外星球，不是敷衍了事的几个特效镜头，一个让你身临其境的异世界。《阿凡达》抓住了世界年轻人的心，从这个角度说，它的确足够伟大，我想片商们应该已经发了疯地在制作类似的项目了。”

“哈哈，是的，但超长的制作周期也意味着总有人要做市场饱和后第一部失败的电影。迪恩，你认为谁会是最先失败的那个？”

“这个问题完全是在逼我瞎猜了，这就是你想要的吗，黛娜？——好吧，好吧，如果让我猜，只是让我猜的话，索尼。”

“索尼。”

“索尼。”

“——因为六大电影公司，也就是好莱坞唯一能拍得起《阿凡达》的六间公司里只有这一间没和大梦合作？”

“我可以找到很多理由来证明我的猜想，但我要说，对，你说中了，黛娜，我和所有短视的投资者一样，现在对珍妮弗都有非常充足，甚至是盲目的信心。”

“well，那我要说，迪恩，你的这条论据也出错了，因为据我所知，索尼已经重新和大梦开始就《蜘蛛侠》系列进行谈判……”

关掉了电视，里奇摇了摇头，按下了内线电话，“鲍勃今天有在公司吗？”

得到了肯定答案以后，里奇稍等了片刻，当秘书拨来电话，告知他鲍勃现在可以见他时，里奇最后地瞟了展示柜里的米老鼠雕像一眼。

他的脚步在这一眼中都变得沉重了起来，这一眼甚至仿佛能够改变他所有的决定——那些动画，那些激发他跳槽进入迪士尼，甚至是激发他进入电影行业的原因——

伸出的手顿在了半空，里奇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粗砺地响在耳边……

最终，他还是抓住了剧本，站起身走向了门口：上一个想要和时代做对的人，已经被赶出了公司，好莱坞六大在大梦跟前和蔼可亲，甚至说他们看起来像条狗也不算刻薄，以生产艺术品为目的的电影公司已经死完了，现在的电影公司只是富豪手中的高尔夫球杆，他们的目的是追逐利润，艺术品不过是副产品，尊严、坚持、传统……在利润跟前，通通是副产品，对这些依赖越多，你就出局得越早。只能和迪克一样，沦落到皮包公司颐养天年，这是个狗咬狗的世界，没有尊严，没有坚持，没有传统，只有时代的狂潮，只有大变革，只有永恒的利润！

在打开门的前一刻，里奇伸出双手拽了拽领子——这是他从童年时代保持至今的习惯，米老鼠总喜欢拽自己的领结，而没有领结的他只能整理衬衫领——很快的，他堆出了商务的愉快微笑，坦然地把剧本封面朝外，夹在腋下踱向了罗伯特.艾格的办公区。

“里奇，中午好。”

“里奇。”

“里奇。”

正好是午饭时间，来来往往的园区长廊里，员工们自发地和他打着招呼，他们的眼神不约而同都落到了白得发亮的a4纸面上：“嗨，里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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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妮弗——切萨雷！”

“珍妮弗！”

“珍！啊，还有切萨，抱歉，在你光彩照人的妻子身边，要注意到你的确有点难——”

颁奖典礼都是8点开始，而5点开始直播的红地毯环节，则是为了方便来宾们和媒体互动，通常来说，珍妮这样的大牌腕儿都是姗姗来迟，这一次当然也不例外，珍妮甚至比詹姆斯.卡梅隆到得都晚，《阿凡达》剧组也没搞一家亲那一套，而是分别走的红地毯，由詹姆斯领头，安东尼.瑞安和西格妮.韦弗等演员都在7点左右准时抵达现场，当然也受到了媒体们的特别关照，不过，全场的最高.潮，还是在珍妮和她的丈夫切萨雷.维杰里现身时出现的——几乎是才踏上红毯，他们就被来自熟人或朋友的问候、调侃给包围了，而媒体们更是长枪短炮地对准了两人，一边拍照，一边高喊了起来。

“看这里。”

“这里，这里，珍妮弗，能对我笑一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