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节 魔界妖童(1/2)
我弯着腰,钻出密道,拱开半人高的擂台遮帘,翻身爬上擂台,看见大厅里乱成了一锅粥,地面、墙头鞭影乱窜,尽是赤橙黄绿青蓝紫……各种色影飕飕疾驱,那数千观众害怕被蛇咬到,没头苍蝇一般跳跃躲避,有的女人吓得阵阵尖叫;有的又嚎又哭;有的却颤着胆子,哑着喉咙,大声吓唬那些冷血爬虫不要靠近自己:啊呀,别过来,小心我打死你!啊吔,打死你,打死你!……好像蛇族能听懂他意思一般;有的竟猴子一般,攀在柱子腰上,双手死死搂定,不让自己滑下去;还有人提着脚在地面上啪啪地踩,嘴里不停地叫,踩死你,踩死你,狗日的,踩死你;有的被蛇衔住小腿,或者脚趾,或者衣领,慌里慌张地踢甩着脚尖,麻着胆子伸出手去扑打、拉拽蛇身,嘴里则一个劲的大喊大叫。
……
大厅地面上充斥着哭声、喊声、骂声,乱纷纷,喧扰扰,擂台上却只立着数人,也没有蛇类上去作乱。想是地上那些人被群蛇围攻,慌乱中没了主心骨,顾不上察看地形,只顾得着脚下爬虫的动向,即使有想跃上擂台避蛇的,也怕它被蛇群包围,是一座孤岛,上得去,下不来,不敢贸然跃上擂台。
我因曾见过群蛇从那铁箱里泉水般涌出,并未噬咬于我,心里已先有了准备,虽然见了群蛇乱舞,仍是提心吊胆,却也不至于手忙脚乱,完全失去了主意。心说,刚才虽有雷小兵和婉儿搅和了赛局,但我与那老医生钻入隧道之时,这大厅中倒也是笑声朗朗。秩序井然,怎么突然就有这许多蛇到这里来搅乱呢?
原来,我与老医生进入密道后。大厅里的观众明白过来,眼看这拳赛乱糟糟。再也办不下去,害怕自己下的赌注被黑,各自牢骚满腹,有那熬不住性子,就先行喊了出来,要组办方退还购买入场券的票款,退还下注的赌资。
刀叔见这形势,心说。我三合堂堂口邀请各地武坛好手前来参赛,聘请裁判,修缮擂台,布置场景,又大力做宣传,投入了不少钱财,若悉数退还了观众的进场费和赌资,必然产生一大笔亏空。我三合堂堂口是一个江湖组织,又不是印钱的机构,哪里亏得起这么大一笔钱。可是,堂口着实又收了观众和一众赌徒的钱物,不能耍赖吞账。免得传到江湖上遭人耻笑,眼下只能先硬着头皮想一个办法救场,将拳赛继续进行下去。想到此处,便安排人手将那大意失手的无眉大师抬下场,遣上一帮美少女唱劲歌,跳热舞,将数千观众的目光都聚集到擂台上,将场子的中心重新拉回拳台。
美少女组合歌舞罢,刀叔又欲安排那帮小和尚再上台表演一番铁枪刺喉、铁头断刀的功夫。因虑及无眉大师被一个没名没姓的年轻人打得惨败,一时损了少林名头。估摸那几个小和尚也撑不住门面,只好暂让那帮小和尚在台下坐冷板凳。换作一批保安穿了整齐的服装,上场表演拳术。
那些保安虽然穿着保安制服,实为三合堂的弟子,平常也都在一起打拳踢腿,虽然比不上武林高手,但在擂台上也还动作齐整,有板有眼,显得训练有素。观众们见场内保安众多,个个精壮剽悍,都似不好惹的主儿,也就不敢太过聒噪,那下了注的赌徒本也知道这个场子是三合堂所开,有黑社会背影,不想真的闹翻,免教自己吃亏,又看见拳赛重开,可以转资再押其他场次,也就静下心来看悬在擂台上方的大屏幕上的选手信息,重选投注的拳师。
刀叔立在场边,观察了一会儿,又走到大厅东边——那里是整个大厅的入口,给门口的几个兄弟仔细叮嘱了一番,将维护场内秩序的又调到门口几个,加强守卫力量,不让无关人士闯入赛场生事,又在大厅与地铁隧道之间的过道里加了几个暗哨,嘱咐如有人从这里进来,便堵着他不让靠近搏击赛场,定要捱到拳赛结束。
刀叔将诸事安排妥贴,向擂台上的裁判举手示意,二度鸣锣开赛,却见东边入口的大门砰地一声巨响,化成了碎渣齑粉,随后有数十名警察箭射般冲进场子来。那数十名警察悉数戴着头盔,穿着防弹背心,端着长枪,拿着警棍,当首一人一支胳膊吊在脖颈上,拿着一个遥控装置,显然大门是被他用遥控炸弹轰掉的。刀叔一下认出此人正是刑警大队队长郭真超,紧跟他身后一人,手里拿着一柄枪,却是经常与他狼狈为奸的尹文彬。
刀叔在水晶宫老板袁小伟处曾与这两人有过一面之缘,怕被他们认出,忙背转身去,树起衣领,又从身旁的保安头上拿过一顶大沿帽盖在自己头上,将头压低在胸前。
守在门口的十数名保安被刚才轰门的炸弹炸蒙了,因那炸弹本是一枚定向炸弹,虽然碎末木屑横飞,却并未伤及人身,但却也教他们半天方才回过神来,遂争先恐后地上前结成人墙,堵住那些警察进场的道路,不让他们闯进去。
“干什么?你们干什么?不能进来。”一名保安高声道。
尹文彬用有些娘娘腔的语气吼道:“滚开,警察办案。”
一保安学着他腔调,怪里怪气地道:“警察办案?办什么案?我们这是赛场。”
尹文彬用手枪顶着这保安的脑门,圆睁双睛,道:“让开,小保安,叫你们领导来。”
那保安被冰冷的枪口逼得发怵,嘴里却并不发软,道:“领导是说见就见的吗,有什么事你跟我说。”
尹文彬听他语气傲慢,不把自己当回事儿,不免满肚子是火,却不好真的就开枪,道:“我们接到群众举报,说这里有人聚众赌博。还有本市悬赏通缉的疑犯在这里,你快滚开,别妨碍我们办案。”
那保安知道刀叔就在近侧。想要着意表现一番,竟出手将那尹文彬一推。道:“你哪只眼睛看到赌博了?”
尹文彬从两名保安的肩膀望向场内。
远端的观众听见门口轰地一响,只轰地双耳发麻,不知道又发生了什么事,心说这他妈的地下搏击场就是名堂多,下次老子再不来了,便又开始开了锅似地吵吵嚷嚷。
那距离入口近的观众看见许多警察涌了进来,正跟保安对峙不下,心里便格登一响。还以为是警察抓赌来,又听当首一个白面警察说“接到群众举报,这里有人聚众赌博”,更是大喊完蛋,又听那保安据理力争说“你哪只眼睛看到赌博了”,便齐声应和那保安:“警察同志不能乱讲,哪个敢赌博啊。”
尹文彬被近前的观众齐声一喊,因又无现成的证据,也不好就这个问题深究,只道:“我们来捉通缉犯。大家坐在原地别动,小心枪口走火。”
有个胆大的观众便道:“有枪怎么,有枪就了不起么?还要走火。”
另一个讥笑道:“哎。这位警察兄弟,当心啊,枪要是走了火,伤着了无辜的群众,你这身狗皮就穿不成了。”
这人的话音刚落,站在他身旁的十几个人便抬起来一阵哄笑,恼得尹文彬怒目而视,手里的枪柄捏得咯咯响。
一直在旁默不作声的郭真超,忽地伸出左手。从尹文彬手上夺过枪,向着天花板上开了一枪。砰——枪声穿透了整个大厅,这片喧嚣的空间立刻鸦雀无声。过了数秒。石膏板吊顶做成的天花板哗地一声,向下滑动了一下——估计是有一根搁石膏板的横梁被子弹打断了。那几块石膏板下坠了十数公分,抖落不少灰尘,迷了下方数十人的眼睛。那数十个人一边揉着眼睛,一边惊叫着,疾走到一旁躲避。又听哗地一响,那一片天花板,大约有十数个平米,竟一齐彻底从屋顶脱落,倾斜下来,噼哩啪啦全砸在座椅上,又溅起一片呛人的白尘。
有一人捂着满是粉尘的脑袋,大骂道:“妈的,什么拳赛,把老子砸着了。”几缕鲜血正沿着他耳根、额角、面颊直往下淌。
其他地方坐着的人担心头顶的天花板跟着掉下来,悉数站起身向出口跑去,有人还惊惶失措地喊道:“我靠,快跑,别整个顶子都塌下来了。”
又有人几人跟着道,“快走快走,这地洞要塌了。”
那些本来觉着冷静,在一旁冷眼观瞧的人,听了这话,尽数慌了神,轰地一声跳起来,教身下的座椅噼哩啪啦乱响,一窝蜂涌向出口。
因这地下大厅中并无其他出口,又无紧急安全通道,入口和出口全在一处,却被那些警察占住了。眼见这一股人流如洪水势不可挡,还未待郭真超发出命令,那些警察连忙闪在一旁,有的甚至被这股洪流推到大厅外面的过道里去了。人潮中,有些人身体稍弱小,被人倚来推去,不期然倒在地上,直教数不胜数的脚板践踏成了肉饼,那没被踩断气的,免不了呼爹喊娘,惨呼连连。
郭真超没想到自己一枪竟打中了大厅顶上的横梁,以致造成了如此混乱的局面,生怕声势闹大了,自己吃受不起,不由地后悔不迭,急切间也找不到别的办法止住这纷乱的人群,便又举枪向对面墙上连开了两枪,希望人群被这两声枪响吓住,不再狂蜂一般乱走乱撞,谁知那数千名来此寻找刺激的人不明这枪声射向何方,怕被冷枪射中,竟然越发用力地向前推涌。
这时,大厅顶上的吸顶灯也因为吊顶下坠,断了不少线头,那些串连在一起的格栅灯,一个连着一个,只要断一根线,后面跟着就悉数熄灭,这一来,大厅顶上的灯倒黑了十有八九,弄得整个大厅的灯光昏昏暗暗、摇摇晃晃,真的就让人感觉整个屋顶随时就要塌陷一般。
郭真超和尹文彬被十来个持盾的警察围成一圈,涌到大门右侧,方才勉强站稳脚跟,心里忽然想到一个办法,要找一个替罪羊出来,便拿起喇叭。高声喊道:“喂——大家注意了,请问谁是这里的负责人?我是大江市刑警大队队长郭真超,请站出来跟我说话。”
那些躲着人流。闪在过道两旁的保安,听了郭真超的话。纷纷在场中寻找刀叔的影子,心说,枪打出头鸟,眼下这种场面,也只有老大的头皮最硬,由他出来顶着了。可是,找了老半天也没寻着个影子。
郭真超又喊了几声,并无一人应答。便让警员拉过一个最近的保安,问他谁是负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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