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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野海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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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空聊寂寞已久的小屋,到晚间停电时,再也不像以前那样冷清了,只要点上蜡烛,便如漆黑中的萤火虫引来众多寻光追随者,首先是杜瑞章,他拱进来,提着书包,鞋也不脱便上炕,同我一道看书,写笔记。接着,来一些女生,有关贻飞,吴艳梅,许晓雅,唯不见杨秋雪。

许晓雅给弄来两张桌子,炫耀道:“张哥,怎样?咱说到做到吧?这两张桌子是我朝庞延强要的,直截了当说是安在张哥屋里的,他还笑么嘻地说,随便拿吧,在他屋里安全系数大些。”

在一起复习时,大家一般没动静。许晓雅望那擀面杖一样高的蜡烛,突然问一句:“张大哥,我怎么发现杨小妹屋里也有同样大小蜡烛,成晚亮着?”我毫无隐讳,说:“是我给的,我统共带有六支,给她一支还剩五支。”杜瑞章不耐烦说:“这个知识太浮浅了,我正复习《有理数》全给打乱了。”许晓雅说:“乱就乱了吧,咱正好歇歇脑子,随便在一块儿唠唠,活跃一下气氛。”大家都停下手里的活,撂下书笔,挺脖儿等下文。吴艳梅说:“那我就先说两句吧,调节一下气氛,在咱大集体点里,统共五十多名青年,参加报考的只有咱六名,不管怎么说,是骡子是马赶出来溜溜,跟脑型没关系。咱们能聚在一起,这就是缘份,加倍努力吧,争取都考上大学,实现自己的梦想。可梦想归梦想,能都考上大学那也不现实,咱们这代人不用说文化底子太薄,离大学根本沾不上边儿,不要怕,水浅船低,矬子里拔大个儿,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咱都说说看,谁能有把握考上大学?”许晓雅道:“我看呐,咱们在座的都够戗,唯有杨秋雪大有希望,听她同屋人说,张大哥回来恁天,她把书包还有一支大蜡烛都搂在被窝里,蒙头盖脸哭抖抖的。我觉得只有要强的人,才能充分发挥正能量,她那屋一般都是下半夜熄火的,她不显山不露水不入群,寻常看不见,偶尔露峥嵘。”关贻飞道:“许晓雅,你这话说的也太那个了,既然大家都考不上,你干嘛报名凑热闹?我觉得,这次考大学,杜瑞章才最有希望。”许晓雅辩道:“我不怕得罪人,杜瑞章现在正停留在《有理数》这个阶段上,他的希望在哪儿?还有张大哥,整天捧着个《俄语教材》课本,装着目不转睛的样子,谁知道他心里想的什么?要想考大学,最重要一点是不能分心的,光想着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是不正确的,只复习一门功课哪行?还有政治,语文,数理化,历史,地理,都得复习到位,不是说的,大哥你,平时放屁都打晃的样子,见有人摸一下杨小妹的腿,你就红眼把人打得连他姥姥都不认得了,这是什么思想,赶快交待!”吴艳梅说:“咱大家在一起复习考大学都好好的,可别跑题改批斗会了。张大哥打人的行为,经大队党支部反复研究讨论,跟踪调查过,发现他从未跟杨秋雪有过单独正面接触过,属正义之举,往后谁也不要提。不过,我还是要提醒张大哥一下,也别给她一支还剩五支,为公平起见,全给分了吧。”

我取出蜡烛,很大方,每人分一支。大家接了,又都笑着还了回来。吴艳梅说:“张哥,你也太实惠了,逗你玩儿呢,谁要你蜡烛干吗?省省吧,我们还要在你屋里借光,继续复习考大学呢。杜瑞章说:“咱还是抓紧时间复习功课吧,不要开玩笑了,张哥这人我了解,本质相当不错的人,都恁大岁数了,仍然不放弃自己的梦想,不像现在有的人都早熟,下乡不到两天半,男女间都会勾肩搭臂了,咱张哥在这方面就显得很幼稚,见了女生就害臊,我相信自己的眼光,他绝对是个重情重义的人,就像《巴黎圣母院》中的丑八怪敲钟人伽西摩多那样,在受鞭笞时,艾丝米拉达给他水喝,他便终生不忘,随心爱的人直至不吃不喝到死,一起化为灰烬。记得吃猪肉那天,有人给他喝酒,他不善表达,我猜得出他一定会记在心里的。那个季文军猪狗不如,我要有张大哥那两下子,早就揍他了,这点上别玩笑开大了,干吗叫人赶快交待?咱还是哑么悄声搞好复习吧,谁也别打扰谁,我报考理科,复习数理化为重点,谁也别见笑,只得从《有理数》开始,咱这代人水平就这么高,吴艳梅说的好,水浅船低,其实咱这整整一代人,说是知识青年,简直是开历史玩笑,说白了就是最无知的知识青年。”

隔壁屋里很闹,像从威虎山下来的一伙人,有话都不知好好说,满嘴喷粪,每一句都带脏字。关贻飞说:“就算咱互不相扰,能静心搞好复习吗?没听那屋有多闹?我建议吃完晚饭,咱最好多休息一会儿,等他们睡得死猪一样再来复习。”

门被叩了三响,接着,杨秋雪闪了进来。她撂下书包,诉道:“复习无法进行了,我那屋里同室有的见不得光,有的闻不得蜡烛味儿,晚上睡觉翻来覆去唉声叹气,我这大脑就不进斗了。”大家都很惊异,又都热情地把她让到炕上。关贻飞说:“这儿没人嫌乎,等夜静了,咱一直可以复习到子时。”

这人也真是的,没等考上大学,连说话的层次也变味了,当谁不知道,子时就是头半夜十一点到下半夜一点那个时辰,正是老鼠活动期间。

本来,与我同桌的是杜瑞章和关贻飞,杨秋雪偏挤在这张桌子上。许晓雅说:“张哥!你这炕怎么造的,我坐这儿都硌腚,还赶不上坐山地草坪上舒坦。”

谁也不敢偷懒,夜静时,都像耗子一样啃书本。大蜡烛很扛点,一支可用好多天。大家都很自觉,一般都是在停电夜深人静时,点燃蜡烛为信号引大家一同来复习,谁也不放声,如同上战场,拼了。杨秋雪时不时把脚输过来,如羊脂般细腻白皙。我克制内心的躁动,装模唐僧那样一心去西天取经求佛,目不斜视。

国庆节即将来临,庞延强在晚会上讲,“咱们集体点儿是全公社的先进集体,后天,公社检查团及其领导要到咱这儿参观学习总结先进经验,经大队领导研究决定,明天咱全体知识青年放假一天,口号是干干净净迎接国庆,在咱这地场进行一次彻底的大扫除,男生屋里脏,乱,差,女生屋里也干净不到哪儿去,除了雪花膏味儿就是臊味儿,这怎么行!咱要发扬团结互爱精神,明天一早就开始行动,男生负责大扫除,女生负责清洗被套褥单,谁也不兴偷懒!”

我没有被套,也没有褥单,要拆了洗很费功夫的,可又不能不拆,那套旧的已不能再旧的铺盖也太影响外观了,只得起个大早给拆了扔到屋外。早饭过后,女生们都捡比较干净的物件来洗,我那油抹布样一堆破烂是杨秋雪给收拾走了。

半晌,各男女宿舍及院子基本打扫干净了,余下时间是自由活动。我想把炕整平,省得许晓雅说坐在上面硌腚。杜瑞章来了,拽着我硬要陪他到女生堆里,去三队溪沟那儿看她们洗被套褥单。三队稻田那边确有一条溪沟,流水不断,离集体点儿不远,穿过一片树林,没等下山,便听到了女生们一片嬉闹声。我胆怯了,说:“咱还是回去吧,都是女生,咱俩混进去合适吗?”他说:“怕什么?她们又不是在光腚洗澡!”突然只听一个女生嚷开了,“都来看呐!这褥单有两个大虱子,我本来挑干净的洗,没想到干净并不代表真干净,噁心死人了。”

下了山坡,一时如惊了沟里的蛤蟆,悄声无息了,女生们把伸出水里老长的腿都缩到了相应的位置,保持良好状态。杜瑞章蹲到了关贻飞那边,嘻咪着谈悄悄话。我一个个看去,瞄了一个来回,唯不见杨秋雪。许晓雅说:“张大哥,丢什么了?到西沟上游找找看吧。”

我沿着沟堤朝上游走去,走了很远,在一片蒿草丛生的溪坑边,听有唰唰洗物件的声音,那正是杨秋雪,孤丢丢一个人埋头在洗,每揉一把,便吐出一团黑。她见我来,只抬头瞅一眼,也没废话,只说:“洗你这东西,舀盆里能当墨水用。”我直视了她一眼,正触到了她胸口里面哈腰时坦露出两团半个棉花样的东西,急忙把目光转移,她也敏感地整理一下胸口,望我一眼,说:“张大哥,你脸怎红成公鸡了?我没有哥,从下乡这两个月以来,心里就认定你为哥了。”我说:“这我知道,你妈妈也是这么说过。”她脸也红了,道:“我妈都说什么了?她说的意思不代表我!”我说:“你妈妈是好意,我明白的,会把你当妹妹待的。”我感觉浑身开始发抖了,不敢淹没在草丛中,挪到坡上的一块石板上坐了,把自己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她朝上瞥一眼:“张大哥,我认为在这世上做人最要紧的是诚实善良,有才华,软不欺硬不怕,那就算个真正的男人,其他相貌,年龄都不是问题。”我无言以对。她仰头问:“张哥,你笛子吹得好,二胡拉的也不错,只是音调太低沉,听起来如泣如诉,有一种郁闷的压抑感,是不是这些年在这儿生活的不如意?”我惊道:“怎么!你也懂音律?”她答:“我妈是音乐教师,你说呢?”

杨秋雪洗了很多布件,包括她的衣服共装两大盆,看来她是个爱清洁的女生。坡下的女生端着盆,都唱嗷嗷地成双结对往集体点儿赶,杨秋雪却是不慌不忙,把一盆交与我,说要到山上去晾干。

那山,树木茂盛,幽静恬雅,西边半山腰有一棵粗大的海棠树,树干斑斑驳驳,伸展很长,不知经历了多少风霜雪雨,多少年轮,枝头掛满了果实。那果实如樱桃般大小,有青色,黄白色的,饱含着酸甜苦涩,无人采摘,那树是野生的。

晾完衣物,杨秋雪径自走入野海棠树下,坐定。我跟随过去,紧张得要命,说都不会话了,只剩呵呵傻笑着。男女相悦时,交谈中话里没什么笑点,也会毫无理由呵呵傻笑,都这副德性,我坚持不笑了。杨秋雪说:“大哥,我是想等把东西都晒干了再回去,今晌儿的午饭,咱就在这儿就地解决吧。”我心领神会,便飞快下山,掰了四穂苞米,挖了四个大地瓜,轻飘飘地返回原地。

杨秋雪已用石头砌好灶,还捡了些干柴放在里面。我把干柴点燃,接着把地瓜苞米扔入火中,她忙捡回来,说:“大哥,一看你就是个外行,哪有这种烤法,你得等把火烧没了,剩下炭火,再把地瓜煨在里面,上面烤苞米,这样才味儿正,不糊,还有个知识得告诉你,我为什么在这半山腰选择这个地方?因为山上一点火就会浓烟滚滚,这儿僻静,有烟也是朝树趟子走,不易被人发现。”我任凭她指挥,把玉米烤得黄莹莹的。

玉米烤熟了,我捡小的吃,她吃大的,说:“真好吃,比集体点儿的窝头强多了。”我嘴拙不敢搭讪,不敢看她,啃玉米还要保持良好口型,生怕瞅她一眼一张嘴漏兜了,如伽西摩多只会说句“美”。

“大哥,你这人真腼腆,男女在一起情投意合时,应当畅所欲言,你怎一句话也没有?”

“不是,我嘴笨,怕说错话。”

“这儿就咱俩在一起,说错话怕哪门子?说心里话,咱集体点儿那么多男生,只有你算得上真正的男子汉,从你为我惹了大祸那天起,我就感觉跟你的缘份很深,知道那天你被带走我有多急吗?”

“知道,我就被关在大队隔壁的小屋里,你们说什么话我全听到了。”

“那他们都走时,你为什么不敲一下墙?”

“没必要,好在季文军没事儿,从城里医院出来吃了四大碗面条。只是苦了你,同我一样,午饭都没有吃到是吧?”

“一顿饭不要紧,平安就好。最近复习进展怎么样了?如果咱俩都考上大学,那该多好啊!敢不敢与我击掌为誓?”

我心慌了,怎么好在这密林野岭的地方与一位心动的女生击掌呢?一定要保住矜持,稳重,像个大哥哥的样子,“不!不要吧,——地瓜是不是也熟了?”

她用树枝扒出一只地瓜,果然不糊,软软的,掰开,与我一半,“吃吧,熟了。”我慢慢享用,不敢多话,只听她说,“这地瓜好甜,我最愿吃甜食了,记得从小一两岁时,我爸下班给我捎糖吃,一进门就说,小雪,快把脸输过来,跟爸帖个脸儿,给你糖吃。常了,我见了爸一回家,就把脸输过去,爸有时很无奈,没有糖给,也不贴脸儿,只抱起我说,孩子听话,现在国家正闹饥荒,吃饭都成问题,爸不能天天都给你糖吃。”她说这话时,已经热泪盈眶了。

我也好心酸,忍悲含泪道:“过去的事儿就甭提了,你还不错,从小有糖吃,我小时就没尝到糖是什么滋味,记得四岁那年,大哥领我逛街到一家水菓店,那儿有甘蔗,像竹子一节一节的,大人们都说那东西很甜,我上前就去咂一口,被卖货的一巴掌打倒在地,大哥跟人评理,也被人打了。我小妹跟你同岁,从小饿了就喊肚子痛,我妈要抱她上医院,她挣命不去,说吃小一点儿的黄饼子就好了。那时,小一点儿的黄饼子兑些糠菜能烀大大一个黑饼子。我妈烀个小黄饼子,小妹吃了,蹦蹦跳跳的,她就这点儿要求,哪像你有糖吃。”

许久,无语。待灶里的东西收拾干净后,她说:“哥,忘记过去吧,记忆是痛苦的根源。你吃食真轻,苞米我吃俩大的,地瓜吃了两个半,比你个大老爷们吃得多。”说着,她看着我,竟抿嘴一笑。头一次见她脸上有笑容,并是那样甜美,两腮印出深深的酒窝,只是嘴巴连鼻头被涂上了黑。我抹一把嘴,手背蹭出一层黑灰,那就对了。

那颗硕大的海棠树,像撑开了一把巨大的伞。突然,从树上撒落雹子般一样的果子,砸在我头上,脸上,身上。接着,只听杨秋雪道:“哎!呆头鹅哥哥,想什么呐?这果子我尝了,还能解渴。”

原来是她!不知甚时爬到了树上。我急忙立起,说:“你别再尝了,稍等会儿,我马上就来!”

我飞奔下山,跑到临近的三队果树园区,如入无人之境,专拣大的苹果来摘。狗狂吠开来,看园老头从小窝棚里出来了,瞅我一眼,把狗唤一边去,干咳了一声,进屋去了。

杨秋雪见我摘来那么多苹果,问:“哪弄的,那么快?是不是被狗撵了,我在这儿都听到了山下有狗叫声。”我呵呵傻笑着,“哪能呢,等于是看菓园老头白送的。吃吧,这苹果水分大,解渴效率高。”她笑了,是那样恬静,动容。她吃着苹果,说:“大哥,你不觉得咱俩有很多相似之处吗?都忧郁寡欢面瘫一样,今天,释放了。”

“我”,我知道自己傻笑了,“你是不是觉得我就像《巴黎圣母院》里的那个伽西摩多那样?”

“你没有他那么丑,心境倒是很纯洁。哎!你怎么扯到《巴黎圣母院》上?这书我读过,很感人。你不是伽西摩多,我也不是艾丝米拉达,不要太自卑,也不要低估别人的情商。”

我语塞了,相互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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