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堕入尘埃（1/2）

谢婉容。

怎么会？怎么会？！

那一年，满城的人一个个落入尘埃；那一年，山河破碎，血，染红了桃花，染红了护城河的水。

那一年，血红流进了那些午夜里凄寒而森凉的梦。

像是有一根针突然之间没入了她的心脏，舒兰若闭上眼，牙齿咬住了自己的下唇，心中一痛，无比的苍凉，凄楚之至。

竟然连她都不能幸免，竟然连她都没有幸免啊！

“婉容------”她的声音有些颤，有些抖，掩着用力压制住的酸涩和湿润，可是婉容还是从中听出了压抑的哽咽。

婉容转过脸来，说道：“没事。谢家婉容在两年前就已经死了。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是你的姐妹舒婉容。”

这里是潇湘居。

一个单独的小院，里面三座楼，每座两层，每层三间。

院子里种了些花花草草，现在正是暮春，各色的花仍在争奇斗艳，不过各种树已经开始疯长着绿叶了。郁郁的绿意给潇湘居增添了几分幽静和淡远。

三月二十九日，舒兰若和谢婉容住进了这里。

潇湘居，那个陪伴谢婉容十六年的地方，今天终于又回来了。

彼时，她是谢家那玉堂金马珠光宝气风华绝代的大小姐。

此时，她是商府里一个毫不起眼的堕入荒茫尘埃的------妾。

门被人从外面推开，探进来一颗可怜兮兮的小脑袋。

披头散的的舒兰若抱着一个枕头，犹豫着道：“我，我睡不着。”

婉容有些啼笑皆非地看着她，怎么每次她都要以这个烂借口跑来分走她的一半**铺？还不等她有什么意见要发表，那边舒兰若已经关上门，视若无睹地对上婉容的侍女扶岚那惊愕得快要掉出来的眼珠，理直气壮地从扶岚的身边走过，风一般地爬上了婉容的**。

婉容面色柔下来几分，嘴角扬起笑涡。

“这，这，婉姨娘------”扶岚目瞪口呆张口结舌。

婉容无所谓地挥挥手，示意她可以下去了。

扶岚又站了一会儿，似是没有想出什么可以反驳的语言来这才回自己**上睡了。

婉容将**榻里边另一**叠得整整齐齐的被子拉过来盖了，和舒兰若面对面地躺好。

“姐姐。”舒兰若的脸凑近了些，气息拂在耳侧，“你别想丢下我。”

婉容伸手摸了摸旁边女子那绸缎一般的黑发，眼神温软。她是在担心她啊！这些，她知道，她一直都知道。

有一件事她从来没有告诉过兰若，其实，她在等她过来，已经等了很久了。

夜深沉，黑不见底的天际边上，没有月牙儿。

亘古的黑，森凉一般地寂寞着、荒芜着，自洪荒时代，自盘古开天辟地时代或是更早的天地间一片混沌之际之始，那黑，便那么巍峨一般地存在着，存在于整个世间，整个人类，以及那无数个漫长而森寒的梦境里。

那是才子佳人的梦境，那是巍巍皇权高踞龙光宝座的无上男儿铁骨柔情的梦，那是峥峥汉子峥狞中的淡隐**温存，那是红妆翠袖软玉温香滑入锦锈缎被上的一滴泪。

外间扶岚均匀的呼吸声在暗夜的阁楼内清晰地存在着，越发显出夜的黑，夜的凉，夜的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