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城破（1）（1/2）

昭元十八年，青苍国，周城，初春。

城破。

成千上万的锦色大军蜂涌而至，冲破城池，又如洪水一般四散于大街小巷。

所过之处，哀鸿遍野，血沫飞扬。

天，灰蒙蒙的。

风里，飘荡着末日的味道。

只因那个地狱修罗的男人一句“屠城”。

屠城持续了整整十四个时辰。

大街上尸横遍地、血流成河。

城破之时，一辆马车疾驰过长街，穿过城门，行驶在一条不甚宽广的小路上。

将杀戮远远甩在身后。

马车上颠簸着周城舒氏家族最后的两姐妹。

舒兰若、舒若菡。

马车后面，有不少富贵人家的马车也慌慌张张地踏上了逃亡之路。

渐渐地，车越来越多，徒步奔跑的男女老少也加入了这支队伍。

队伍渐渐变长变大，从城内，绵延到城外，足足十里。

有人骑着马，有人坐着车，有人只靠两条腿奔跑，相同的是，每个人都恐惧、焦虑、不顾一切。

灰尘被惊乱扬起，有人在哭，有人在呼唤亲人的名字，有童音在哭着喊爹娘。

一队轩辕士兵策马而来，手中弯刀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凛冽的弧度。

“啊......”

血，一路泼洒。

一路上不断地有人倒下，有人惊喊，血如雨般在空气中喷洒，落下，流到地上的每一条缝隙里。

冷箭一次次地在马车周围穿过，舒兰若、舒若菡姐妹二人瑟瑟地抱在一起躲在角落里，突然，一支箭穿透马车，铎地一声扎进车壁。

“姐姐！”舒若菡浑身一颤，死死抱着舒兰若。

舒兰若颤颤地捂住妹妹的嘴，用力地咬着下唇，齿与齿不停地打着架。

“不许哭！要是被他们......发现......”

嘴唇颤抖得厉害，她扯破了嗓子却发不出一个音节。

鹅黄色的裙衫艳丽惊心，衬着少女苍白如雪的脸，异常地惊心动魄。

两个少女紧紧的抱着彼此，拼命将自己缩在角落里，像风雨中受伤的小白兔。

“啊......”又一声凄厉的死亡之音传来，姐妹俩浑身一颤，将脸埋在对方的肩头，指甲嵌进厚软的衣服里，再划破肌肤。

极度的恐惧。是因为，那声音，距离她们的马车并不远。

她们一直知道有人在追。

只是没有想到，会来得这么快。

她们的车夫，是全周城最好的车夫。

和车夫坐在一起的，是最忠于父亲的小虎哥。小虎是父亲从外面捡来的孤儿，到她们家来的时候只有五六岁。父亲给他请了很多师父教习武功，后来，又专门拜了谷雨居士为师，武艺极高。放眼整个青苍，他若可称第二，便没人敢做第一了。

就在周城破的前一刻，父亲绝情而又强硬地将她们赶上车，舒兰若隐隐听得父亲对小虎说：“你发誓......护她们周全......家族最后的......”

“我会，流尽最后一滴血。”

然后，世界宁静。

在晕过去的最后一瞬，她似乎听到了一声奇怪的声音，似乎是......有一双膝盖跪在地上。

然后便是无尽的逃亡之路。

或许是城中的屠杀太过血腥，或许是人们的哭声求饶声太过凄惨，又或许是城破之后的周城太过悲愤，舒兰若醒了。

醒来之后的她无意识地抓紧了身边的妹妹，于黑暗里不停地颤抖哭泣。

舒若菡手臂被攥得生疼，也醒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