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 远芳侵古道 晴翠接荒城(1/1)
第九回晓日窥轩双燕语凭君碍断春归路
酒酣棋也酣,兴尽之后,范昭坐马车回到云天酒楼。红儿在酒楼大门口等着范昭,扶范昭上楼,闻着范昭身上的酒气,蹙眉道:“少爷弄了一身酒气,只怕要被四夫人说了。”范昭道:“嗯。离家前娘子曾嘱咐你们看住我,叫我少喝酒,我一直遵守。可是今天不同啊。今天亲耳聆听施先生教导的五行围棋,涨姿势了,得庆贺庆贺,是不?”红儿一愕,问道:“少爷涨姿势了?”范昭知说漏了嘴,遂一伸胳膊,道:“就是这样,有学有问,足了气量。”红儿原本并肩扶着范昭,范昭这一比划,右手儿自然而搭在红儿的右肩上。范昭酒意浓浓,有些摇摇晃晃,不免搂紧了红儿。红儿面红耳赤,忙低声道:“少爷,别这样,给人看见了。”范昭懵懂,晃了晃头,问道:“看见什么?没人啊?”红儿将范昭的右手拿下,道:“就要到四奶奶屋了。”范昭明白了,复将右手搭在红儿右肩,嘻嘻笑道:“大房,三房,还有五房夫人的贴身丫头,都填了房,很快就是你填房了。红儿,今晚我睡你那,免得云儿说我酒气薰着她。”红儿忸怩道:“少爷,四奶奶还没有身孕呢。”范昭哈哈一笑,道:“这些日子我可没有闲着,云儿有身孕是早晚的事。”
说着,两人进了云梦月的屋子。云梦月早将两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害起臊来,暗思给别人听了去,明儿里怎么见人呢?范昭进来,瞧云梦月低头坐在椅子上不说话,以为云梦月怪自己喝醉酒了,遂道:“云儿,我饮酒多了,今夜不宜造人。红儿一直服侍你,今晚我睡红儿那。”红儿臊得满面通红,忙道“不行”。云梦月怕范昭再说出什么胡话来,忙道:“怎么不行?红儿,少爷要睡你那,你依了少爷便是。”红儿低头不语。范昭笑道:“瞧,红儿,四夫人都这样说了,还不扶我进去?我虽然喝多了,一躺下来肯定老实,不会撒酒疯的。”红儿无奈,只得扶范昭进了自己的房间。范昭往床上一倒,立即酣然入睡。红儿给范昭盖好被子,拭净脸面,坐在床边,痴痴瞧着范昭。良久,红儿喃喃道:“少爷,红儿是真心喜欢你的。红儿愿意为少爷做任何事。红儿不敢奢求少爷什么,只求少爷能给红儿一夜明明白白的幸福。”红儿拾起范昭的手,贴在自己脸颊上,珠泪儿流了下来。
第二天清早,范昭醒来,见红儿坐在地上,伏着床沿熟睡,大吃一惊,连忙坐起身来。红儿惊醒,睁开眼睛,瞧了一眼范昭,又低下头。范昭结结巴巴问道:“红儿,我怎么在这?云儿呢?”红儿忸怩道:“少爷昨晚喝醉了,怕是什么也记不起来了。”范昭定下神来,见自己内衣完整,松了口气,道:“昨晚没事就好,免得云儿责怪了。”红儿也定下心,站起身来,道:“少爷,昨晚苏州范氏商行的掌柜刘老板来拜见少爷,四奶奶叫他今儿一早来。如今时辰不早了,不知道刘老板来了没有。婢子这就给少爷梳洗。”范昭道:“好吧。也没什么事,那个刘老板来见我做什么?”红儿噗哧一笑,道:“你是范家的少爷,就是刘老板的少东家,来到苏州城内,刘老板当然要拜见你了。”范昭梳洗完毕,走出房间,忽然又转身道:“红儿,昨晚你怕是没睡好,今儿准你一个上午的闲,你在屋内好好休息。这床铺满是酒味,叫店家换了呗。”红儿默默点了点头。范昭出了房门,暗想:“这丫头也太实诚,确实太象秋儿。待云儿有了身孕,我要纳红儿填房,可不能随便了。”
范昭去到雅间,刘老板早就等候多时。范昭虽为少东家,毕竟有些不好意思。稍时,小二上了早点。刘老板恭恭敬敬,向范昭汇报苏州的生意。范昭本不想听,也得装装面子。偏偏刘老板是个忠心的人,事无巨细,说得仔仔细细,还不时向范昭这个少东家请示。好在范昭(许时今)是中心地球21世纪的销售精英,公司经营管理的事情颇有些心得,偶尔插上一两句话都说在点子上,令刘老板钦佩不己。范昭惦记胡兆麟还在松鹤楼等着与自己商量移灵之事,于是寻个机会打断刘老板的汇报,把刘老板夸奖一番,打发走了。
范昭去到松鹤楼,施襄夏已经去了汪家,胡兆麟正在饮茶。范昭落座,详细说了移灵的事,胡兆麟一口答应陪同范昭去广东南海,但是,得先去趟杭州。原因是范西屏陪老婆回娘家,现在居于杭州,胡兆麟想见上范西屏一面。范昭记起曾经答应乾隆要传话给齐召南,了结九阳会的事,这下真是巧了,当即与胡兆麟定下了行程。范昭和胡兆麟回到云天酒楼,已是巳时末。云府管家管叔(小六子)正站在酒楼门口张望,见到范昭,道:“孙姑爷可回来了,老爷夫人都在三楼等着你呢。乾坤会的大当家和二当家特地来拜见老太爷和老夫人,现在就等着孙姑爷开宴呢。”范昭与胡兆麟上了三楼,一番客套之后,酒宴开始。
宴席上,乾坤会当家人陆大壮和二当家张英人谀词潮涌,大赞云若飞当年经营扩张云龙堂的盛事。安含玉听得眉飞色舞,笑道:“师哥以一己之力,独闯江宁,与青帮定下漕运之盟,实乃师哥生平最得意的一件快事。”张英人笑道:“是啊。若非大哥自小得遇明师,武功高强,当年江宁青帮岂肯退让?”陆大壮亦笑道:“二弟说的是。想当年,我们同在李总舵主手下效力,同为‘光明磊落华夏英雄魅力汉子进修班’精英,大哥的英雄事迹被广为传诵,兄弟们都十分佩服仰慕大哥啊。”安含玉一听,越发精神抖擞。慧一禅师坐在旁边,只管垂眉念佛,待场面话说的差不多了,起身托故离去。安含玉撑足了面子,说了几句客套话,也离了场。陆大壮和张英人有意讨好范昭和胡兆麟,不断进酒。范昭知道今晚是推不过了,索性放开酒量大饮。果然是酒壮英雄气,四人越喝越高,话兴越说越浓。
陆大壮向胡兆麟道:“胡爷,您把扬州盐商迎接圣驾的排场给兄弟们说说吧。”胡兆麟颇感得意,笑道:“要说这个事情,不敢说绝后,绝对可以说空前啊。当年康熙爷下江南,不讲排场,每次‘扈从者仅三百余人’。乾隆爷就不同了,这次南巡,有皇太后、皇后和嫔妃,还有大批王公大臣和侍卫,队伍两千多人,浩浩荡荡,为得是彰显乾道昌隆啊。”陆大壮道:“听说扬州的盐商,专门给乾隆爷修建了天宁寺行宫。”胡兆麟道:“何止行宫,因皇上信佛,天宁寺全部装饰一新哪。”张英人问道:“这么大动静,得花多少银子?”胡兆麟嘿嘿一笑,道:“单我们扬州的盐商,为了接驾就捐出一百万两银子呢。”陆大壮和张英人惊倒。范昭知道不少乾隆一朝的秘辛,如今听胡兆麟说来,也感慨乾隆挥金如土。
陆大壮问道:“如此奉迎圣驾,扬州盐商虽然财大气粗,只怕也难为了吧?”胡兆麟神秘一笑,道:“无妨。乾隆爷对扬州军民迎驾事宜深感满意,临走时同意了吉庆大人的建言,以后每引盐多加10斤,以弥补我们盐商亏空。”范昭道:“胡伯父,只怕盐商还要多赚了。”胡兆麟哈哈一笑,自饮一杯,道:“还是无尘看得明白啊。二位当家,我们盐商虽然捐了一百万两银子,那算什么?提引之后,税银不变,提引的部分都是利润。这样,扬州盐商捐的这一百万两,最多几年,就可以回本了。”众人点头称是。胡兆麟忽尔叹口气,道:“修桥铺路,建筑行宫,珍奇古玩,这些不算什么,只要花银子就能办好。皇上每日的膳食娱乐,才是最让我们盐商伤脑筋的。好在平日里盐商和宫里的公公都有消息,对皇上的喜好也能知个七八……”胡兆麟忽然闭口不说,饮起酒来。陆大壮笑道:“胡爷说的是。人脉就是钱脉,咱们兄弟可算学着了。”
胡兆麟对范昭道:“我差点忘了,贤侄,去年三月初一,你来见伯父时,伯父的两个家厨张成和张东官,跟着乾隆爷去北京做御厨了!可长胡家的脸面了。”范昭诧异道:“哦,怎么回事?”胡兆麟道:“为了乾隆爷能吃好,扬州盐商的家厨都使出了绝活,精心准备膳食献给皇上。张成和张东官也做了菜式献上,什么鸭羹、春笋爆炒鸡、腌笋炖肉、鸭子火熏馅煎黏团、莲子樱桃肉、燕窝烩肥鸭、菠菜鸡丝豆腐汤、燕笋糟肉、燕窝攒汤等。乾隆爷不但爱吃,最后还下旨把两人都带回京了。贤侄,记得你吃了张成和张东官的菜肴后,就说他们前程锦绣。贤侄好眼力!”陆大壮和张英人听了,无不称奇。范昭道:“也没什么。每一行做到极致,都只有少数人。一样的食材,一样的锅灶,一样的火,不同的人做出的菜味道就不同。张成和张东官都有御厨的手艺,机会来了,去伺候皇上,也是他们应有的福份。”胡兆麟重重点头,道:“是呀,任何人都不可等闲视之。象贤侄这样,与皇上一见如故,得皇上御赐金牌,那是我们想都不敢想的,羡煞旁人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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