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1/1）

无忧好不容易听曦未讲完了她在集市上的见闻和收获，终于得空回过头来看看孟世安的时候，却发现他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了。“这个人总是这样，悄无声息地出现，又悄无声息地消失。”无忧嘟着嘴抱怨了一句，曦未听了，有些摸不着头脑地问道：“你说什么呢？谁悄无声息地出现，又消无声息地消失了？”一面说着，一面张望着。无忧怕吓到她，便笑着说道：“没什么，不过自言自语罢了。你也累了一天了，快去歇息吧。”一面说着，一面和曦未一起上楼歇息了。

三十的晚上，城中早早就摆起了夜市。每到这一天，皇帝会和皇后以及皇子公主们一起在城楼上看烟火。城中的百姓早早地就聚集在城楼之下，期待着借着火光看一眼高高在上的天子，更期待着他们看罢烟火之后向城楼下撒下的如雨滴一般密集的铜钱。虽说每个人能抢到的不过一两个铜板，可这铜板是由神秘的代表上天来统治人间的皇帝亲手撒下的，在百姓眼中，自然就神圣了起来。

无忧原是懒得凑这个热闹的，可架不住曦未满是好奇，缠着无忧要去看看。于是，二人便出现在了城楼附近一家客栈的屋顶上。曦未有些怕高，紧紧地拉着无忧的手不敢松开，有些好奇地向前倾了倾身子，随后又立刻缩了回来，有些失望地说道：“都怪我们来晚了，这城楼下这么多人，怕是挤不进去了。站在这里虽然没人，可离城楼那样远，看都看不清，更别提抢到铜钱了。”无忧没有说话，只是笑着用手指在曦未额头上轻轻一点，曦未便惊喜地说道：“我都能看见了。”

说话间，刚刚还一片喧嚣的人群安静了下来，一队全副武装的禁军登上了城楼，二人脚下的街道也有禁军过来检查。无忧在二人身上施了法，凡人是看不到的。曦未原本看禁军来了，有些害怕地缩在了无忧身后，但看无忧面色如常，禁军似乎也并未注意到二人，便大着胆子回到了原位。“你不用怕，他们看不见我吗。”无忧轻声说道。曦未点了点头，可手依旧紧紧地拉着无忧，无忧没有再说话，只是轻轻的笑了。

大约一炷香之后，皇帝和皇后带领着皇子公主们登上了城楼。齐帝一身明黄色的朝服，头戴十二旒的冕旒，很好地诠释了什么叫做不怒自威。那皇后看着不过四十岁的年纪，头顶的凤冠极为华丽，眼神柔和，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恰是个万民之母该有的样子。二人携手而立，看着倒也相敬如宾，低头对城楼下的百姓们招了招手，人群便立刻兴奋起来。

透过皇帝和皇后，无忧看到了赵元朗，他站在几个比他年长的皇子之后，青衣玄裳，因尚未加冠，所以只是简单地束了发。虽是这样，可到底是重大场合，所以神情严肃，与平日并不相同。无忧正看着，发现他的身后躲着一个三四岁的小姑娘，看样子应当是个小公主。那小公主可能很少见到这么多的人，所以有些害怕。赵元朗依旧神情严肃，可却偷偷地伸出了手，那小公主见了，便上前紧紧地用自己的小手握住了他的大手，赵元朗的脸上闪过了一丝微笑，随后又恢复了严肃。无忧见了，也不自觉地笑了。

一声巨响之后，漆黑的夜空犹如一块画布，被五颜六色的烟花泼上了色彩。所有人都抬起头欣赏着这转瞬即逝的画卷，只有无忧依旧看着城楼上的赵元朗。那小公主似乎是被烟花的声音吓了一跳，呜呜地哭了起来，赵元朗见了，赶忙弯腰把她抱了起来，一面擦去她脸上的眼泪，一面笑着指着天空中的烟花，那小公主便破涕为笑了。这一场烟花放了很久，赵元朗抱着小公主的手臂轻轻颤抖着，大概是酸了吧，可他却好像毫不在意，只是笑着看着天上的烟火。无忧心中最柔软的地方，将这个笑脸和满天的烟火一起，永远地保存了下来。

烟花放完之后，赵元朗轻轻地放下了小公主，向笑着她眨了眨眼睛，牵起了她的小手，便又恢复了严肃的神情。一旁的宫人端来了几个大大的盛满铜钱的托盘，皇帝和皇后便向城楼下的人群抛撒起铜钱来。无忧冲着城楼勾了勾手指，手中便出现了一枚铜钱。她把铜钱递给了曦未，曦未便眉开眼笑地握在了手里。撒完了铜钱，皇帝一行人便离开了。无忧也带着曦未回到了酒肆。

一回到酒肆，曦未便去找了根红绳，将那枚铜钱串了起来，挂在了腰上。无忧有些不解地问她这是做什么，曦未笑着说：“到底是陛下亲手撒下来的铜钱，我留着添添福气。”若是换做从前，无忧定会觉得凡人做这些事都是无意义的，可自己如今都在河灯上许愿了，也就有些理解这样的行为了。不管灵验与否，都是一种对美好生活的向往。无忧想着，看曦未的腰间挂着那枚小小的铜钱，有些奇怪，想起之前给赵元朗雕玉佩的时候还剩下一块玉料，便打了个响指，将那块玉料变了出来。看着曦未思索了片刻，将那块玉料变成了一块凌霄花模样的玉佩。

无忧拿着玉佩上前，解下了曦未腰间的铜钱，将那枚玉佩与铜钱一起串在了红绳上，又在下面打了个络子，系在了曦未的腰间。曦未拿起那块玉佩仔细端详着，问道：“为什么是凌霄花的样子呢？”无忧想了想，说道：“你虽不记得了，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的鬓边，便簪着一朵凌霄花。怎么样，喜欢吗？”无忧说着，心想着她虽前事尽忘，可女鬼是真心待她的，所以就用这朵凌霄花代表她们过去的故事吧。“喜欢”，曦未笑着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