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1/1)
放罢了河灯,无忧起身拉住了赵元朗的手,二人便来到了山上。无忧照例从袖中掏出纸鹤,吹了口气,那纸鹤便立刻变大了。二人并肩坐在纸鹤上,静静地俯瞰着脚下灯火通明的临淄城。无忧的脑中仍不时地出现那少女凶狠的眼神,许久没有说话。赵元朗见她如此,也并未说话,只是伸出手来搂过她,无忧便将头靠在了他的肩上,脑中顿时安静了。城中不知何处突然放起了烟花,无忧赶忙施法,纸鹤周围出现了一个小小的保护层,安然无恙地穿过了各色的烟火。赵元朗好奇地看着纸鹤周围四溅的各色火花,笑着指给无忧看,说道:“原来这烟花,在天上看是这样的。”无忧也笑了笑,说道:“很多东西只能站在远处欣赏,一旦走近了,是会失望的。”赵元朗却不以为然地说道:“其实它的本质没有变,只是观看的角度变了,我们习惯了远远地观赏,突然靠近来看,是会不习惯的。可如今看的习惯了,这星星点点的各色火花,也别有风致呢。”
晚风轻柔地吹着,无忧的裙角与法斯一起轻轻地扬起,她靠在赵元朗的肩膀上,感受着他有力的心跳,突然好想让时间就停在这一刻。可就像无名说的,世间万物自有其规律,纵使是他,冥府之主,也奈何不了这时间啊。无忧正感慨着,纸鹤却已经降落了,赵元朗突然转过头来,轻轻地在她的额头上吻了一下,之后伸出手轻轻帮她整理好头发,笑着说道:“想什么呢?该回去了。”无忧这才回过神来,笑着说道:“我在想如何让时间停止。”赵元朗听了,也微笑着说道:“那你可要好好修习法术,若是练成了这门绝技,我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虽是玩笑话,可说着说着,赵元朗的眼中闪过了一丝难过,可他随即便将这难过藏了起来,依旧满面笑容,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他虽藏的快,可无忧早已捕捉到了他的难过,心里也跟着难过起来,她努力保持着脸上的微笑,点了点头说道:“你放心,我定会练成这门绝技的。”
无忧说罢,便牵起了赵元朗的手,将他送回了宫中。“你一定要记住,要离那花魁远远的,知道了吗?”无忧临走时再三嘱咐赵元朗,赵元朗也没有不耐烦,一遍遍地答应着无忧,无忧这才放下心来,回到了酒肆。
无忧回到酒肆的时候天边已泛起了鱼肚白,孟世安却仍坐在大堂。见无忧回来了,他勉强笑了笑,说道:“这个时辰才回来,看来你玩得倒是很尽兴嘛。”语气虽故作轻松,可无忧还是听出了些许别扭。无忧心里有事,只当孟世安又想像往日一样打趣自己,便没有在意。只是回了句:“你也真是无聊,为了躲清静居然在我这里呆了一晚上,怎么,是以前招惹了别的鬼怪,怕人家来找你寻仇不成?”
孟世安并未回嘴,只是盯着无忧看了一会儿,然后问道:“你不是去夜游了吗?怎么看上去心事重重的?发生了什么事吗?”无忧见他问了,便索性把在夜市上看到花魁和她体内附着一个鬼魂的事情讲给了孟世安。孟世安听了,微微皱了皱眉,思索了片刻说道:“那女鬼既能附身,也能注意到你,说明还是有些法力的。可她既然选择了附身,就说明她的法力不是很高,想做的事情必须附在人的身上才能完成。你放心,她伤不到你。”“我自然知道她是伤不到我的,可我好担心元朗,她若是要伤害元朗怎么办?”无忧听了孟世安的话,并未安心,只是一心担心着赵元朗。孟世安的眼中闪过了一丝不悦,随即又恢复了往日见到无忧时的眼神,平静中带着一丝欣喜,并无半分戾气。“你放心,这赵元朗还算是个不错的少年郎,并未做过什么坏事,自然也不会有女鬼来寻仇。更何况那女鬼看到你和他在一起,哪怕是出于对你的忌惮,也不会伤害他的。”孟世安依旧柔声安慰着无忧,无忧这才放下心来。
“你怎么知道赵元朗是个不错的少年郎的?”无忧放松下来后突然发问。孟世安显然没料到她会问自己这个问题,转了转眼睛,有些不自然地说道:“平日里无聊,我有时会和这周围的鬼魂闲聊几句。”他的心里有些慌乱,怕无忧继续追问。好在无忧听了他的话,并未起疑,只是看着他笑了,说道:“原来人做了鬼,还是会这么无聊啊。”孟世安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没有再说话。
二人说话间,太阳已悄悄地爬上了天空。无忧看了看窗外,走到柜台后拿出了一坛梅子酒,笑着对孟世安说道:“夏日炎炎,睡觉也烦闷,不如我们尝尝这新酿的梅子酒吧。”孟世安笑着点了点头,伸手从无忧手中接过了酒坛,那坛中的酒便清凉了起来。无忧倒出酒来饮了一口,清凉的梅子味从口中一直滑进了心里,顿时舒爽了许多。“看来有你这恶鬼做朋友,还是有些好处的嘛。”无忧笑眯眯地说道。孟世安听了这话,也轻轻地笑了。
酒量很差的无忧照例在孟世安面前喝得两颊发红,吐字不清起来。孟世安看着她趴在桌上歪着头看着自己,口中含混不清地说着:“以后的中元节我虽不能陪你了,可这中元节过后的早上,我们都一起饮酒好不好?”无忧说罢,感觉自己的眼皮越来越重,可仍支撑着不肯睡,直到对面的孟世安轻轻地点了点头,才放心地睡去了。
孟世安见她睡去了,脸上仍挂着微笑,他伸出手,修长苍白的手指轻轻地将无忧垂在额前的碎发拨开,触到她微微发烫的皮肤,轻轻地颤抖了一下。他起身轻轻地将无忧打横抱起,送回了房间。无忧的房间早已在赵元朗的监督之下挂上了窗帘,孟世安施法放下了窗帘,转身欲走,却又想到无忧说在夏日里睡觉烦闷,便又回过身来坐在了无忧的床边。睡梦之中的无忧满足地笑着,“你定是梦到他了吧?”孟世安的声音轻轻的,有一种难以言说的辛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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