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4.初中时代（六十三）（1/2）

逢农历的一、四、六、九，就是镇上的集日。镇子周围，村庄密集，每逢集日，赶集卖东西的，买东西的络绎不绝，煞是热闹。但一年之中最热闹的集日就要数腊月二十之后的那三四个集日了，年货应有尽有，集市里的人挨着人，脚接着脚。虽然镇子的街道不长，但逢年集，要从这一头走到那一头确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腊月二十四这天，我很早就起来了，为的是提醒爸妈去赶集的时候不要忘了买一对小兔子。

吃过早饭，我们一家四口兵分两路，姐姐跟着母亲，我跟着爸爸一起去赶集。我们这里赶年集还有一个讲究，就是去赶集的时候，有大路绝对不走小路。这也是有说法的，走大路赶年集预示着新的一年里路路畅通。

所以，我和爸爸一出大门口就往北拐，直接来到村子的大街上。这时候，你就随便往街边一站，不一会就能遇着好多个去赶年集的村民，然后和他们一起结伴而行。赶年集不兴急匆匆地独来独往，那样看起来不从容，没有气度，按照老人们的说法，这种人会在新的一年里奔忙一年的。所以，去赶年集，如果不是有非常急迫的事情，村民们都会站在街边等，然后一群人缓慢地迈着方步，聊着天，往镇子上走去。这从容的劲头，仿佛不是去买东西，而是要去参加什么了不得的大会似的。

可是，小孩子们精力旺盛，又不想被束缚，总想跑着跳着就赶到集市上，总会嫌弃大人们走得慢。所以，小孩子们往往成群结队地去赶年集。然后，站在有自己心仪的东西的摊位前，如果兜里的钱足够，就会豪气十足地指着自己想要的东西给老板说:“我要这个！”如果囊中羞涩，只能眼巴巴地在一边看看，看到你的这一副样子，精明的老板肯定知道你是没有钱的，绝不会上前来招呼你的。但也不会把谁从摊位前赶开，这样的话，就算买不到它，也可以在摊位前大饱眼福。

我跟在爸爸身边，和一群大人慢悠悠地晃荡到集市上。在路上看着挺大一群人呢，到了集市上才发现，我们这一群人只能算是小江小河汇入了大海。村民们结伴来到集市上，很快就被人潮冲散。我只能拉着爸爸的衣角，否则，我随时可能看不到爸爸的身影。

集市上虽然看似杂乱，实际上还是很有条理的，这种条理具体表现在卖同类东西的摊位会集中在一处。镇子的街道是南北走向，我们沿着大路来到集市上，正好是镇子街道的最北头，最北头是买衣服、鞋子、布的。再往南走，则是肉市，肉摊虽多，主要是鸡、鱼、猪肉，间或有一家卖羊肉的，不多。再往南便是镇子的中心地段了，这里卖的花鸟虫鱼，卖香蜡纸烛的，卖对联的，卖神像的摊位也夹杂其中。随着人流再往南走，才是各种糕点，各类蔬菜水果，各种零食调味品的摊位集聚地。捏泥人的，吹糖人的也点缀其间。这布局也挺有特点，吃的、穿的、用的都靠边站，只有玩的东西在最中心的位置上，这种布局也符合过年之时大家的心理诉求。

年集上虽然热闹非凡，可我心里挂念的只有小兔子而已。不过在出门之前就有分工，母亲和姐姐嫌往里走太挤，所以她们俩只负责在集市北头给家里每个人买上一两件新衣服。至于请神像，买香蜡纸烛，割肉买菜……全归我和爸爸两个管。

在路过花鸟虫鱼市场的时候，我一眼就看到了有卖小兔子的摊位，在一个替人写对联的摊位旁边。于是，我立马指给爸爸看:“爸爸，你快看，那边有卖小兔子的。”

可是，爸爸连看都没看，“咱们先走到最南头菜市去买菜，回来的时候再买兔子。这会儿买了不好带，咱们还得往南走呢，这么多人，太挤。”

我只好跟着爸爸继续往前挤，却一步三回头往那个买兔子的摊位张望。可是，离那么远，人又那么多，怎么还能望得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