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三十五、古井重波（1/2）

话音方落，一阵急骤地马蹄声直冲到山门外，一声长啸冲霄而起，一条身影带着啸声越过庙墙，半空中像凌虚举步，跨出两丈多远，直落在白姗姗面前。丹雪梅一拉辛桥，和江万里父女轻轻回到西厢房去。驹儿看清突如其来的老人是爷爷，大喜过望，刚要上前说话，觉得身后有人扯自己的袖子，回头一看是哑婆，便也悄悄转身随哑婆走进了东厢房。

谁也不知道在心里憋了四十年的话该怎么说？谁也分不清心里的滋味儿是喜怒哀乐，是苦辣酸甜？两个人四目相对默默地站着，好像是赣江路上，又好似笔架峰前，天地茫茫，一无所有，只剩下了两个人的心。直到空中一声鸟叫从静静地庙院中划过，才把两个木然失神的人惊醒过来。

凌雪庐扶着白姗姗并肩坐在正殿廊下的石台上，好像一对日夜相聚从未分离的恩爱夫妻，低声互相唤着名字：

“姗姗。”

“雪庐。”

一会儿，又互相低声唤着：

“姗姗。”

“雪庐。”

凌雪庐说：“这里没有笔架峰好。”

白姗姗问：“你去阴山了？”

一会儿，再互相低声唤着：

“雪庐。”

“姗姗。”

“苦了你了。”

“你呢？”

“也很苦。如果不想你，我早就死了。”

“我也一样。”

“唉！农儿太可怜了。”

“所以我教了驹儿。”凌雪庐从怀中取出一方折叠的白纸，一边打开一边说：“我遇见怪兄了。”

白姗姗叹一口气说：“三年前我见过怪兄一面，可惜当时我心如死灰，故做不识，险些误了你我夫妻重逢之机。”

凌雪庐摊平白纸说：“他还是认出你了。这是怪兄赠与你我的一副对联。”

白姗姗看上联写的是“五千里丹心誓死”，便问：“为何‘誓死’？”

凌雪庐笑笑说：“离开笔架峰时我曾立誓：找不到你，决不生还。”

白姗姗心如刀绞一把抓住凌雪庐膝盖，五指颤抖，泪如雨下。好久好久，听见有雨滴的声音，白姗姗抬头一看，凌雪庐手中的对联已被泪水湿的模糊一片，忙用眉头撞撞凌雪庐说：

“别哭了，再看看下联。”

凌雪庐擦擦眼泪，翻过上联，露出下联的七个字：“四十年古井重波”。

白珊珊啐了一口说：“老怪该打。”

凌雪庐收起对联说：“怪兄笔力苍劲，颇有古风，留作我夫妻重圆之志吧。”

直到哑婆走来，双膝跪在二人面前用沙哑地声音说：“恭贺恩主伉俪团圆，请回云房用膳。”二人才知道天色已晚，霞光渐收。

刚走出西厢房的丹雪梅，突然听见哑婆说话，不禁大吃一惊。这座不起眼的老君庙里隐秘太多了。

第三天，丹雪梅只身西返，江万里夫妇联辔东归，巧儿要回淮阴外公家，将随凌爷爷夫妇同路而去。白姗姗因日前接到平平和冰冰禀报，与妙妙近日将来青牛山，才迟延未能成行。

小小老君庙里登时扫尽了往日沉寂，笑语连珠，欢声不断。白姗姗从丹雪梅口中已得知无难找到了归无计，并且获得了归无计的三十年阴功。凌雪庐又告诉他，岳胜在大雁塔下应约会见沈非非和无难的事，不禁心怀大畅，暗庆沉疴根除有日。白姗姗喜爱巧儿，闲谈中知道巧儿是‘紫电青霜’陆青霜的孙女儿，不由得向凌雪庐大笑说：

“苍天有眼。我‘黑姣’的孙子，娶了‘白姣’的孙女儿，真是天作之合。让那群瞎眼狗才们瞠目结舌愕然相对吧。天理昭彰，善有善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