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一十一、老谋深算（1/2）

金则嫌无难和沈非非长的太俊，太惹眼，特意用易容术把二人变了变模样。无难成了个年轻学子，脸上棱角高了点儿，脸色变黄了点儿，立刻像长了三四岁，怎么也看不出原来的模样了。沈非非佩服得五体投地，赞不绝口：

“点金成石，巧夺天工。”

无难说：“都说点石成金，哪有说点金成石的？”

沈非非笑着说：“把美的变成丑的了，岂非点金成石？”

等金则给沈非非易容后，沈非非不住问无难：

“大哥，我变成什么模样了？还看得下眼儿吗？”

无难仔细看了两眼说：“我知道是你，却看不出是你。套用你的话，也是‘点金成石’了。”

金则告诉他俩：“丹儿和难儿假扮你们俩往西去了，你们正可趁此机会东归，不过千万不要显得匆忙，令人看出破绽。无难说话声音也要低沉些，才与年龄相符。非非扮个书童，不挑担子也得背个书囊，弄几本五经四书什么的装在里面。”

金则不厌其烦的谆谆告诫，好像慈母在吩咐远行的儿女，使无难大受感动，分手后心中好久好久仍在激动不已，感慨地对沈非非说：

“人皆说江湖人以武争强，生死相搏，很少有常人的喜怒哀乐，实乃大错特错。只有成年累月在生死中拼斗的人，才有真情，才有那直来直去、坦诚无私的人间真情，不然如何能舍生取义、赴汤蹈火！”

沈非非问：“大哥，你金爷爷师父的轻功有何高明之处？”

无难说：“天下武学是一家，万变不离其宗。金爷爷的轻功步法在转形旋身等方面几与冉爷爷的鬼鬼祟祟步法不约而同，但在前纵后跃长途奔腾方面，却独出心裁，独树一帜。我对武林中的各派轻功一无所知，也无法相比，只觉得金爷爷的轻功确乎高明。”

沈非非说：“那是自然，不然金爷爷怎能被武林誉为踏雪无痕？”

无难和沈非非东归，应该出西安城东门过灞河奔临潼，二人却出城向北，经横桥镇渭河向东直奔渭南，走了一天，第二天才上大路。路上行人不断，却不见一个江湖人，无难和沈非非不禁暗自庆幸。绕过临潼后，走出十多里路，沈非非想起两月前在路南小山村里为救戚朋一家杀死野鬼的事，感慨地说：

“士三日不见当刮目相看。大哥今日倘再遇野鬼之辈当不过举手之劳耳。”

无难遥望小河边的荒林和村东的一片疏林，回想起自己当时狼狈之状，不禁哑然失笑，感触地说：“虽几经生死，总算如愿以偿了。但不知道戚大叔一家如何，是否去了潼关？”

近午时分，望见前面路边有一家小茶棚。这种关中路上常见的茶棚，多半是兼卖干粮卤肉等食物，二人走的口渴腹饥，立即脚下加快，向那小茶棚奔去。

小茶棚三间门脸儿，最西边一间的后面接了大半间老虎尾巴，大约是厨灶。门脸前面搭着凉蓬，如今已无人在棚下喝茶。

无难和沈非非走进茶棚，一眼便看见东窗下坐着一矮一驼两个老人，沈非非心里一惊：岳中天和袁休！侧眼看看无难脸上平静如常，直向岳中天身旁的一张小方桌走去。

两人一进门槛，岳中天和袁休都曾转过脸来看了一眼，随即转回头去默默相对，慢慢喝茶。

沈非非将书囊放在身边的长条凳上，坐在下首，不言不语地看着无难吩咐那个五旬左右老堂馆拿饼拿肉，做菜做汤，两眼有时向岳中天桌上瞄去，那桌上有几小块面饼碎渣，好似午饭已毕刚刚收拾下去。他俩已经在这里坐很久了。沈非非心眼儿一转，不禁暗笑这个在高陵城隍庙被玉手钟馗吓跑的崆峒三老，定是贪欲未尝野心不死，想在这里等候获得阴煞秘笈的人由此经过时下手，强夺，可惜我大哥就坐在你身旁，你却有目如盲，对面不识。

沈非非却未想到岳中天已经在这里等过四天了。

矮子肚里三把刀，岳中天身矮心眼多，老谋深算，机警过人，在高陵城隍庙时，听出无难是关东口音，离开高陵后，便算定无难必然东返，由于当时看到岳胜夫妇对无难关切颇殷，想到无难或许被岳胜接回家中，而由横桥镇东至临潼之间岔路颇多，不易堵截，只有临潼以东至渭南这段路仅此一条，故而，不管江湖群雄如何吵吵嚷嚷去追踪丹儿和难儿假扮的两个大孩子，也不管武林人士纷纷四散，他师兄弟二人一直吃住不挪窝，白天黑夜都守在这座小茶棚里，四只眼珠看着门前的大路不动。把茶馆里的堂倌都闹愣了，弄不清是什么运气，凭空来了几天好生意，开茶馆的竟然挣了旅店钱。

时值仲秋，早晚虽有些凉意，中午时分仍然炎热难当，路上行人绝少。岳中天看无难和沈非非吃完饭正在喝茶，便转过脸来和无难闲搭话：

“秀才何来？”

无难说：“西安游学东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