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八十四、易钗而弁（1/2）

无难和沈非到酒泉时天已向晚，匆匆买好食物便穿镇而过，向西走出四五里路，一条南北大河拦路。二人离开大路沿河岸向北走出不远，有一条沙岗，沙岗下一片红柳伸到河边。天气燠热如火，白天赶路出了满身大汗，无难看晚霞将尽，四野无人，细沙河滩，水清见底，便招呼沈非说:“二弟，河水清澈，我们洗澡吧。”

沈非笑笑说:“你先洗吧，我去找个睡觉地方，免得夜里受凉。”

无难脱掉衣服，踏着细沙走进河里，欢畅自在地洗了一通，又顺便将脱下的衣裤搓洗干了，拧干后晾在红柳枝上，穿着半干不湿的短裤向北眺望，见暮色渐暗，沈非站在小沙岗上向他招手，便趿拉着鞋往沙岗走去。

沈非选的地方真好，是沙岗半腰上一个小坑，两丈方圆，二尺多深，横宽竖窄，干干净净。

沈非已将吃的东西摆好，二人相对而坐，徒手而吃。

无难说:“那么多江湖人聚集在酒泉，定是不知所止，无所适从。唉，茫茫大漠，一望无垠，纵然到了玉门，又向哪里寻找呢?”

沈非微笑说:“要寻阴煞秘笈，必先找到归无计;要找归无计，必到青草湾，青草湾在玉广门西三十里，六华山南，一滴泉东、徒步而行，半日可至。”

无难越听越高兴，听完沈非的话大喜过望，连连问:“二弟，你怎么知道得这么详尽？”

沈非得意地说:“大哥怎么忘了在思汉庄的娘娘说的话。”

无难说:“我没忘。当时我本来想问的，后来想，你比我心细，一定能问……是娘娘告诉你的?”

沈非点点头说:“娘娘还给了我一张图，若不然我一路上怎能知道那么多地方?”

无难心里有了底，吃完干粮便乐呵呵地睡着了。

半夜里无难忽然醒来，觉得身上搭的衣服很厚，他怕沈非凉着，伸手一摸，身边空空没有人，心里一愣，坐起来看看，身上搭有沈非的衣裳，以为沈非去解手了，想起河边还晾着衣服，便迷迷糊糊光脚下岗去收衣服。

月白风清，万里无云。银辉照在沙滩上像铺了一层霜，清清亮亮地连坑坑洼洼都看得真真切切。

无难睡眼惺忪地走到河边，刚伸手要去拿红柳枝上的衣服，忽听河里有水声，从枝叶稀疏的空隙往河里一看，一个光溜溜地身影正从河心向岸边泅来。那人水性极好，像一条大鱼分水游动，转眼即到岸边，离无难三丈以外从水中站起，月光下看去身材秀美，丰腴适中，站在深方及股的河水中，抬起双手向后一拢垂在身前的长发，仰起脸正对明月，胸上两弯黑影，鼓起很高。无难定睛一看，竟是沈非。骤然入眼，无难一下子没转过向，二弟怎么……?只一瞬间，他立即恍然大悟，同时也大吃一惊，原来是女的!

无难突然感到处境很尴尬，顾不得收衣服，急忙转身脚尖点地，悄悄离开河岸。

过了很久，沈非回到岗上的小沙坑里，看无难背脸睡得正甜，便把无难身上搭的衣服仔细盖好，侧身挨着无难睡下。

往常夜深渐凉，无难怕沈非身上冷，总是把沈非揽在怀中。如今听沈非已贴身躺下，仍然拘拘束束假装睡着不敢稍动，心里却如狂风巨浪翻腾不已，从老君庙难中相识，山谷中病危相救，想到一路上风餐露宿朝夕相伴，三千里历尽险阻，休戚相关……越想越觉得这个易钗而弁的二弟与自己情深意切，亲如手足，在危难关头生死同心，矢志不渝。如今骤然识破庐山真面，将来如何是了?左思右想也不得其解，朦胧间渐渐睡去了。

就在无难入睡后不久，南面大路上由东驰来一条矮小黑影，一拐弯儿掠到河边，突然河岸上的矮树影中纵起一条瘦长身影，双方刚一接近，砰的一声对了一掌。

小黑影倏的一退，吃惊地说:“二哥，是你？”

瘦长身影静立不动，沉声问：“三弟竟欲何往?”

“我要杀死那两个小辈，他们决未过河，一定在这里不远。”

“三弟嗜杀成性，必无善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