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七十六、歪打正着（2/2）

两个青衣人又说：“谷中有故人请庄主伉俪相会。”

马上的女人说：“既云故人，便当出面相见，何必藏头露尾，匿身谷中？恕我夫妻无暇奉陪。”说着一带马缰便要走去。

这工夫，沈非正贴在无难耳边说：“江万里是二云庄二庄主，江湖人称流云剑客，他妻子辛桥却不知是何许人物。”

这些日来，无难对沈非熟知江湖人物已习以为常了，大约他姑奶早年出入江湖，阅历颇多，沈非听得多也记得多。无难耳朵在听沈非说话，眼睛却在望着大路上的四个人，看马上二人，江万里年逾不惑，丰姿秀逸，神采奕奕；辛桥面目姣好，笑容可掬，好像唠家常嗑，一点也不待火气。突然，无难看见马前两个青衣人一扬手，辛桥一声怒喝：“无耻！”双手连扬，马前骤然响出一片嗡嗡声音，飞起一群蝗虫似的东西，左右旋舞，上下乱窜，乒乒乓乓一连四五声响，有几把闪亮的飞刀被击落地上，两个青衣人倒纵出一丈远，好像要逃跑，不料人在半空便连声哀号，一落地便平躺下去不动了。那女的在马上两手向空中乱抓，空中嗡嗡直响的小黑点，像野鸟归巢似的一个个都落回他手里。

沈非在无难耳边说：“好家伙，我头一回见过‘天孙织锦’，太厉害了！”

无难问：“什么‘天孙织锦’？”

沈非说：“就是那嗡嗡直响的小黑点，都是些小木梭，撒出来一大片，来回乱窜，像织布，叫‘天孙织锦’打了人还能飞回去。”

“道上那两个死了？”

“从脑袋上穿过去还不死？”

辛桥方才还驱马要走，杀完人反倒不走了，笑眯眯地看了江万里一眼，四十多岁了笑起来竟像个小姑娘。江万里报之一笑，夫妻二人稳坐鞍上，静静地如侯佳宾。

沈非知道要有热闹好看了，怂恿无难一同爬上林边一棵多杈大树，伏在枝叶间向大路上窥视。江万里似听出声息，回头望了一眼，转脸去和妻子说了句话，辛桥也回头望望，故作不知地又转回头去。

不久，从前面转过来一高一低两个人，低的与常人无异，高的却比他高出一头，白衣白帽，隆鼻深目，瘦得像根竹杆儿。走到江万里马前一站，矮个的先说话：

“二庄主扬威武林，海内共仰，何其胆小乃尔？”

江万里马上一欠身，含笑说：“所谓‘故人’原来是九宫刀宋兄，‘人’则人矣，‘故’则未必。至于在下夫妇拒去谷内与‘胆小’无关，而今武林纷杂，龙蛇难辨，人面兽心之徒所在多有，愚夫妇不得不防耳。”

辛桥笑眯眯地问：“九宫门世居南宫，你远来关中，拦我夫妇于荒野，恐怕没按好心眼儿吧？”

一句话戗得九宫刀宋钺黄脸一红，八字眉一挑，露出了狰狞面目，嘿嘿冷笑两声说：“此处不是二云庄，贤伉俪应看清时势。”

江万里也冷笑两声说：“此处也不是九宫门，宋兄也不要错打了算盘。”

宋钺身旁那个竹杆儿，突然像野驴打吐噜似的吼叫了一声，向前大跨两步，站在江万里的马头前，叽哩哇啦说了一大串谁也听不懂的话，然后退一大步，拉了个稀奇古怪地架式，两个深陷在眼眶里的眼珠死死地盯着江万里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