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六十五、为友尽义（2/2）

佟雨田赶忙答应一声，差两个庄丁架起那个瘸一条腿的侯登康，到林中乘马回堡接人。

自被丹雪梅解了迷香以后，虎牢双彪和湖南佬，个个都像佟氏兄弟和钟其昌一样，惊慌失措，面色不定，只有那个五旬老者站在一旁平静如常。听北边林中马蹄声渐远，佟家堡的人垂头丧气，默默等候；岳胜夫妇与凌雪庐在南侧林边闲话，江巧儿和凌白驹、任叶回在另旁说笑，突然从佟家堡人群中传出一声惨叫，大家循声看去，只见一柄长剑插入佟雨田肋下，佟雨田两手攥住露在胸外的半截刀刃，咬牙切齿，二目圆睁，死盯着身前那个五旬老者，嘴里不住说着一个字：

“你……你……”

那五旬老者义愤填膺，怒容满面，凛然质问佟雨田：“佟雨田，你还记得二十年前鸿兴镖局李明岐吗？”说完，不管佟雨耕和钟其昌等人拿刀动剑大声怒骂，转身走到岳胜面前一跪说：“岳六爷明鉴，小人魏义，祖籍邯郸，二十年前结义盟兄李明岐，保镖路过沁阳，遭人杀害，小人追查十年方探出为洛阳三鬼所为，只因力单势孤，难以报仇，不得已投身黑道，六年前混入佟家堡当护院，欲乘机行刺迄未得手，今日天幸六爷挑了这个坐地分赃的黑窑，才使小人得以报了二十年血海深仇。”说到最后两句，连连叩头，触地有声。

岳胜定睛仔细观察魏义的神色，缓缓地问：“此言何以对证？”

魏义愕然一顿，苦笑着说：“茫茫江湖，是非混淆，一个二流镖局的无名镖师，死了如同一棵草，如何对证！天幸盟兄之仇已报，夫复何憾。魏义愿一死以明心迹。”

魏义话未说完，已抽出一把匕首，回手便向自己胸上插去，岳胜探手抓住魏义右腕，哈哈一笑说：

“江湖鬼域，岳胜不得不尔，请魏兄见谅。”

说完，双手搀起魏义，偕妻子丹雪梅双双下拜，慌得魏义扔下匕首扑通跪在地上，不知如何是好。岳胜夫妻一人一手将魏义搀起来，丹雪梅星眸含泪，诚挚地对魏义说：

“我大哥若非为友尽义，我夫妻焉有今日。”

岳胜执着魏义双手说：“善恶存于一心，尊卑别于善恶。魏兄卧薪尝胆为友尽义，乃英雄本色，足以光照武林。此地纠葛已了，魏兄请便。”

魏义愣了一会儿，俯身拾起匕首，向岳胜夫妇及凌雪庐抱拳一揖，说声：“六爷伉俪云天高谊，魏义末世不忘。”转身由南侧出园而去。

凌雪庐望望魏义背影，又看看围着佟雨田尸体哀哀哭泣的佟雨耕等人，感慨地说：

“沈佺期有诗云：‘北邙山上列坟茔，万古千秋对洛城。’四十年前老朽两游洛阳，从未见宵小作祟，如今沦桑巨受，这遍列坟茔的北邙山竟真出了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