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雪城（2/2）

津南王说道“边境战事我从未直接插手，可圣上此次裁军北境三十万真不知是福是祸。”

越国公在一旁说道：“祸是即可显现出来了，福我可没看见。”

津南王不屑道：“你没看见是假吧，故意置气是吗？”

越国公哼了一声也不再回话。

成周问道：“晚辈初来乍到，还请王爷、公爷详谈。”

越国公气呼呼的说道：“裁军三十万，军营都空了三分之一。呼兰又不是吃素的，立马派兵抢占了我们两个城池，幸好那里本就荒凉没有百姓受伤被俘。那群畜生，抓住我们的百姓奸杀淫掠，无恶不作！”越国公气道摇头，好似回忆起了什么事情，不想继续说下去。

成周问道：“那王爷所说的福是指？”

津南王捋捋冻出冰茬的胡须回道：“我们雪城环境恶劣，往往生女儿家多，所以每隔几代都需要有外地男人来通婚，以保此处后继有人。而我们裁掉的三十万人，除了部分已有家室。各个都是铁血男儿，散了之后尽一半多都在雪城成家。作为个人他们可能不会太有动力上战场，可作为人夫人父，保护家庭的责任重担他们就必须要挑起来，想办法搞的粮食也多了起来。而且人多雪城对北境的地界要求就大，我们反攻后也不会只守护一座空城。”

成周点点头，只听胡子白花花的老王爷顽皮地对着越国公说：“小老弟，我说的吧！”

越国公也不会答他，自顾自的说道：“城里是满了起来，但打仗要的是兵，而不是拖家带口的农夫！”

津南王接道：“利弊各半。以此兵力我想如果呼兰大举进犯，我们的兵力怕是……”

越国公紧接道：“根本不够！他们呼兰看着近些年交好称小，可背地里总是做一些让人不安的事情。尤其是他们那三皇子杀了两位兄长继位之后，就更是开始崇尚雪狐狼，要自己兵像狼，民也要像狼。男的要像，女的也要像。简直就是要全民皆兵的意思！守着他们我是周夜不能寐，朝廷还要裁兵！如果，我是说如果，发生战争，你说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温柔乡里人和天天与狼抢食的人谁能胜？如此分明！这北境统帅的位子我是真的坐立难安！朝廷上的那文官，上嘴唇下嘴唇上下一碰就能断送出我北境几万条男儿的性命！四十年前如此，如今也如此！先皇如此，当今皇上也如此！”

“行了！越兄！四十年前你受的苦你都忘了不成？”津南王连忙打断道。

“津南兄，我正是没有忘，我才如此悲愤啊！我们这些老家伙都没有忘，但当今皇上却不知道！我是真怕悲剧重演啊！”

“不会的，越兄，不会的。”津南王安慰道。

成周见二老情绪激动，可史书记载的当年并无什么战事，心中便起疑，问道：“当年的事情我也听过一二，当时的情形和现在大抵相同，都是裁兵。可后果是什么史书上记载的好像并不严重。二老可否同晚辈详细讲讲？”

津南王露出一股沧桑的笑，道：“史书上记载的不过是世人想让你看到的。但年惨绝人寰的惨况，让圣贤的先皇如何下手记？”津南王毫不留情的嘲讽了自己的哥哥，越国公有些吃惊的看着自己这一向闭口不谈朝政的兄弟。

津南王继续道：“呼兰进犯的第三日，整个雪城都是血，成了名副其实的血城！越国公精心培养了二十年的北境军，苦挡一个月终因敌我力量悬殊而几近覆灭。我掌握这大齐第一大特战兵队伍，又是离北境最近的，原只是用来服务于皇帝陛下。我这里依皇上的要求养了六十万的军队，为的只是保护皇族，所以裁军也没有我们什么事。当时全国裁军，战乱四起，皇帝派的援兵几乎是杯水车薪。我那哥哥，竟和他心爱的大臣讨论了五日！五日！战场上的五日你是知道的，足以从北境攻到京城。终于我拿到圣旨领兵出战，我带领的特种兵，都是一些非常规军队，其中有十万人是不能上场正面交战的。当然这其中不乏有很多爱国的江湖志士，当时最有战斗力的就要数四方海了。”

“四方海！”成周惊呼。

“怎么，将军知道？”津南有些惊讶地问道。

“海爷曾救过我，他们还曾经涉事军方吗？”成周问道。

津南：“世上现在知道他们夫妇二人曾经故事的，恐怕也只有我们和越国公老弟了。因为需要执行很多特殊任务，所以他们的军方身份不曾暴露。多亏了四方海的兄弟们，我们能够把情报网和奇兵巧妙的结合起来，内外呼应，反攻呼兰。也就是史书上所说的我们差点灭掉了呼兰。后来呼兰前来议和，送了不少公主和皇子。那些公主被送到宫去，皇子留在我这个偏僻的津南王府。越国公老弟因作战不利被召回京当面问罪，他的脾气本就犟，又再朝上毫不留情的批了当年的皇上。皇上龙颜大怒，把他关在牢中反省，可他还是不承认自己错误。北境不能没有统帅，后来我就亲自去京请皇上放了他。谁知就我离京的那段时日，四方海老兄的独女竟被那皇三子勾引去了，再后来琪儿远嫁呼兰。可最后竟然难产，死在异乡。冀北山从此疯癫，在江湖只剩下传言。四方海也远遁江湖，不再管朝政。”

“不要再说了！都怪我当年的鲁莽，让海兄一家埋下此祸患。”越国公红着眼眶打断津南王。

说罢，三人的思绪静默在当年的往事中。

往事如刀，会划过已近愈合的疤，划开的次数越多，越容易溃烂成为永远的伤。

成合乐听着这些，就像是听已经载入史册的陈年旧事，知其事却不能体乎情。

过了良久，那两个老头好像也想从悲伤中爬出来，他们都看着成合乐，年轻的生命永远象征着希望。

成合乐为了不惹起人的注意一直默默不做声，一动不动的坐在一旁。

可成合乐做梦都不会想到，他的自认为傻乎乎的行为竟引起了两个老头长达十年的拌嘴争吵、抢人争胜，也给成合乐自己带来了他此时认为的无尽痛苦。

因为这两个老头一致认为，成合乐年仅两岁就能在冰雪中苦坐三时辰等鱼上钩，这是一个心志坚定、毅力恒久的孩子，日后定前途无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