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太后病逝（2/2）

马车的车轮“咕咕噜噜”地驶过被雨水冲洗的石板路，沥沥的雨声不绝于耳，赵琰掀开马车车帘，伸手用指尖去接那雨滴，凉凉的，偶一两滴雨水溅在了赵琰脸颊上，他长长地叹了口气，关上了车帘。

等赵琰赶到的时候，赵煜和萧淑清已经跪在太后娘娘床榻前了，缊华也挨着自己的父母跪在床榻前，而曦华也由乳母抱着一同跪着。床榻上的人气息微弱，若隐若现，胸口急促起伏，赵琰顿时觉得周围空气稀薄，胸口憋的难受。赵琰进了殿内，给赵煜和萧淑清行了礼：“臣弟参见陛下，参见皇后娘娘。”

“起来吧。”赵煜开口，语气虚无缥缈，若有若无。跪在赵煜身边的萧淑清也是神情凄然，含泪握着太后娘娘枯瘦的手。

赵琰心下一颤，抬起袍摆跪在太后娘娘床榻前，眼角的泪还是忍不住滑落了一滴下来：“母后，母后。”

太后娘娘竭尽所能扯起一抹笑容，努力让自己的面容看起来不那么痛苦：“琰儿。”太后娘娘抬了抬手，想去触碰赵琰的脸颊，可终究还是因为没有力气，垂了下去。

太后娘娘望着床榻前跪着的三个人，在自己眼里，他们依旧是当年凤藻殿中嬉戏玩闹的孩子，岁月匆匆，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而自己，就要下去见先帝了。

“煜儿，琰儿，清儿，”太后娘娘用尽仅剩的力气，唤出他们三人的名字，这是自己最后一次唤他们的名字：“你们要好好的。”说完此话，太后娘娘垂下了手臂，眼皮重重地合上，再也抬不起来了，眼角最后一滴泪珠滑落下来，顺着太阳穴滑进花白的发丝里。

要好好的，这是太后娘娘的遗愿，她希望，这三个孩子，前路平隧，光明磊落，永远都如同少年时候一样，心无嫌隙。

“母后。”三人同时喊出声，萧淑清已泪流不止，嚎啕大哭，赵煜紧紧地搂着她，下巴抵在她的头顶，他也难过，只能就这样抱着萧淑清，曦华还小，不谙世事，那双不染世俗的眼睛依旧水晶澄澈，缊华跪在赵煜身侧，小小的，面对皇祖母的离开，他心里是明白的，所以他很伤心，瘪着小嘴，面容上挂满了泪珠，赵琰闭上眼，过往的一切浮现在脑海里，小时候的嘘寒问暖，为自己做衣服，做吃的，教导自己，养育之恩，温柔无声，可最后的最后，他脑海里的，是太后娘娘劝自己远离朝堂，让自己莫要牵连朝务，她终究还是不相信自己这个养子的。

殿里的宫婢太监皆深埋下头，俯在地上低低地哭，有宫女上前放下了床榻上的帘幔，遮住了太后娘娘久病憔悴，双颊凹陷的面容。殿里空气低沉，弥漫着悲痛的氛围，殿外的雨并没有丝毫要停的意思，沥沥地下个不停，是不是上天也感念太后娘娘生前贤德，为她感到悲伤呢？

太后崩逝，举朝上下，皆哀痛不已。赵煜下旨，追封先母为奉贤皇太后，和先帝合葬，大瀚以仁孝治国，遂罢朝三日，为太后举丧。太后娘娘生前节俭，留下遗愿，自己的丧事不可奢靡，一切从简，陪葬之物也都是自己生前珍爱的几样东西，赵煜向来孝顺，自然一切都依照太后娘娘的遗愿办。

西佛堂一片素缟，已经跪了许久的郑柔惠此时得了一点空闲，准备去外面走走，舒展下自己已经发麻的双腿。昨日下了一夜的雨，今日清晨，渐渐停了，雨后初晴，温暖的阳光透过刚下过雨的云层，依稀透出些许光辉，庭院里的积水波光粼粼。郑柔惠也不知怎的，跟着自己的脚步就来到了太后娘娘生前住的那间寝殿，素净简朴，和她的性格喜好一模一样。郑柔惠摸挲着床榻上的帘幔，上面还有太后娘娘的气息，郑柔惠不知心里是什么滋味，伤心，埋怨，矛盾地夹杂在一起。她是和自己有血脉之亲的姑母，可这么多年，她从未关心过自己，外人看来是太后娘娘娴静避世，可在郑柔惠看来，分明是冷酷无情，母家于她而言，又算的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