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世情薄 人情恶 雨送黄昏花易落（1/2）

“舜陵府接旨，”，回忌炎跪在父亲身后听旨，特使的每一字每一句都重重敲在他的心上。生平第一次，恨意在他眼中不加掩饰地汹涌。

“兹闻舜陵王有女回氏，恪恭久效于闺闱，升序用光以纶綍。温脀恭淑，有徽柔之质，柔明毓德，有安正之美。特加封襄和公主，指婚北辽王，责回氏女即日赴北辽完婚，勿负朕意。”

“北辽王？”，回忌炎的声音轻而古怪。

“世子还不知道吧，陛下不久前刚刚封了北辽的首领为北辽王。几日前北辽派了使者来我国议和，愿从此往后不起战火俯首做臣，年年纳贡，岁岁来朝。就是有一个要求，”，特使笑得奸邪，让两人起身，“老王爷您是知道的，北境烽火不断，北辽兵强马壮，觊觎中原已久，陛下日不得安，夜不能寐，为黎民百姓忧心伤神。如今天佑大宣，北辽有心议和，为了百姓的安乐，陛下也是不得已啊。”

“既是要与北辽联姻，为表大宣诚意，何不另择高门贵女相与？舜陵府低微，不比皇家侯门，况小女自小便定有姻亲，恐是不能从旨了。”

回殇环也笑着，目光冷冽。

“老王爷有所不知啊，公主殿下乃是北辽王指名要娶的王妃，说是久闻老王爷和世子在战场上的风采英姿，甚是敬慕，想着回氏的女子也定非凡俗之人。此桩婚事可保中原不生战火，边疆不起烽烟，于国于民就是有百利而无一害。陛下也加封令爱为嫡公主，尊荣至此，还望老王爷遵从旨意。”

“陛下真是好算计，千千万万百姓都拿来压在舍妹身上，还如何推脱得掉，真是一点转圜余地都没有留给舜陵王府啊，”，回忌炎早过了少年意气的年纪，此时却是怒火中烧，半点尊卑规矩也顾不上了。

“特使也是好口舌，若是大人不来我舜陵府传旨，而是出使北辽蛮族，如今那边的小孩子都该会唱帝京的歌谣了吧。”

“这。。。这话从何说起啊世子。。。”

“炎儿！怎么一点礼数都不懂！见特使如见陛下亲临，快给大人赔罪！”

回忌炎盛怒未消，站在原地硬是没动。回殇环一个眼刀过去，他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上前赔礼。

“这两个孩子自小兄妹情深，他也是舍不得，还望大人勿怪。”

“世子性情中人，日后必是国之栋梁，国之栋梁，”

这位特使被回忌炎几句话的威势吓得连退几步，也是没那个胆子怪罪。

“既是联姻，总也得让有司择个吉日，两邦细商礼仪吧，即日赴北辽是否太仓促了些？”

“北辽是蛮族的地界，哪有什么吉日之说，礼仪可讲，自然是越早完婚越好。陛下赐的陪嫁和送亲的随侍队伍都已经候在门外了，老王爷就让公主殿下不要耽搁了，即刻就启程吧。”

特使心里急，却又惧怕回忌炎，只敢躲在回殇环身侧小声催促着，离那位世子远远的。

“非是本王不愿，只是小女昨日才离开舜陵，去了夫家商量成婚之事，起码要十日才能回，现在去追的话，怕是也来不及了。”

“老王爷，这可是陛下亲自下的旨意，君无戏言，断是不会更改的，您又何必在这里拖延时间呢？”

特使见搬出皇上之后，回殇环恭顺了许多，回忌炎受了斥责，也是收敛了性子不再多言，胆子陡然大了起来，又端起特使的架子。

“怎么，大人觉得本王有所欺瞒吗？”

“本使既是奉陛下的旨意来接公主殿下的，自然会对殿下的行踪有所关注。本使的随侍昨日来报过，公主殿下与世子在酉时一同归府，再未外出。舜陵城一更三点宵禁，四点城门下钥，昨夜本使就安置在城外馆驿，未见有任何车马出入。不知公主殿下是如何去夫家商议婚事的？莫不是插翅飞了？”

“特使息怒，小女确实已经离开舜陵城了。昨晚本王收到书信，说她那未完婚的夫婿突然重病不起，性命危急。小女是本王心头至宝，断是不会让她当这望门寡的，只是她那夫家与我回氏交情匪浅，若非小女亲往，于情于理皆是不通，本王也实在不好提退亲之事，这才让小女连夜启程。为了不惊扰守城将士，她走的是府内去城外军大营的密道。此乃实情，绝无半句虚言啊。”

“什么？密道？”特使一时间乱了方寸，抬手指着回殇环，调门提得老高。

“那还不快追！快把她追回来！陛下降罪下来，小心你们的脑袋！”

“是是是，我这就派人全力去追，带小女回来。”

回殇环赔着礼，吩咐下人迎特使入内休息，一面给回忌炎递了个眼色。

回忌炎会意：“我这就带人去追，”

“不敢劳烦世子，我带的随侍里有几个功夫不错的，就让他们去追，世子还是留下与本使一起等吧。”

“舜陵城不比帝京，周遭地形复杂，丛林密布。况且舍妹已经走远，难不成特使的随侍里有舜陵人，对这里了如指掌，不会迷路吗？”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