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一、高人在吗？（1/2）

进入六月之后，天气渐渐酷热起来，这日傍晚，天上难得聚拢了大片的乌云，随着一声声闷雷响过，雨点噼里啪啦地开始砸向图书馆的破旧窗户。李鱼正端坐在窗口的书桌前，清凉的空气从窗外吹进来，难得的舒爽让李鱼忍不住使劲儿伸了个懒腰。

今天是个很有意义的日子，李鱼揉了揉有些疼的脑袋，轻轻地合上了自己面前的书和笔记。日子过得真快啊，屈指算算，李鱼和苏眉已经快半个月没见过面了。她回了老家厦门，两个人只是通过三五个电话，发过十几条短信，有一天晚上十点进行过一次简短的视频通话，当时李鱼在自己上铺的小桌子前，而苏眉在自己家的闺房里。

李鱼在球场带着许西兮打过几次篮球，说实话，许西兮远不像李鱼想象的那样。李鱼原本以为，爱打篮球的女生，不说是个男人婆吧，最起码也应该是个爽朗的性子，可是许西兮完全颠覆了他之前的观点。

许西兮很爱哭，拍球手酸了会抹一把眼泪，不小心被篮球砸到了也会哭鼻子，甚至练球的时候李鱼说话重了些，她也会立马眼眶变红声泪俱下。李鱼可以把这些归结于她刚受完情伤，心绪不稳，李鱼还记得去年自己暑假里时，很长一段时间都是这样，见花落泪，闻鸟伤心，好长一段时间都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所以他并没有放在心上。

但是许西兮缠人的功夫，那就有点让人难以忍受了。一般练完球之后，大家就该各做各的了，许西兮总要缠着李鱼去食堂吃饭。吃饭就吃饭吧，李鱼一个大男人也不在乎这顿饭钱，但是她吃完饭之后还要问李鱼接下来的打算。李鱼说自己准备简单冲个澡，完事之后就去图书馆看书，这下说完倒好了，许西兮会说自己一身臭汗也要去洗澡，还让李鱼等着她，洗完之后她也要去图书馆。

李鱼耐心地拒绝着，劝说她要注意和自己师徒之间的身份，尤其要注意自己姐夫这层身份。李鱼不说还好，说了许西兮就要嚷着给苏眉打电话，李鱼还不好说重话，说的重了许西兮就会一顿大哭，怎么安慰道歉都无济于事。

洗澡的事情李鱼也忍了，毕竟不是和自己一层楼，但是图书馆他是万万不会答应的，如果暴露了自己的位置，一定会被许西兮烦得无法安心读书的。为了不让许西兮侦查到他的位置，李鱼选择了这个靠窗户的极其隐蔽的位置，他的右手边是倒数第二排书架，左手边就是窗户，窗户外面还有一棵枝繁叶茂的柳树，从阅览室进门的方向，不仔细看根本不知道他这个位置有人。

李鱼很后悔和许西兮互留了电话，当时他被自己泛滥的同情心给冲昏头了。最近他使用手机的频率比以往多了好几倍，许西兮会时不时地发条短信过来，开头的句型一般都是：“师傅我不是打扰你，我只是……”，后面一般跟着一堆家长里短，生活琐事。李鱼大部分时候都不回短信，但是有时候也要礼貌地冒个泡，短信里他会语气严肃地告诉对方，自己正在忙，没有重要的事情千万别打扰师傅！

人当然是有虚荣心的，李鱼没有正式向老赵介绍过苏眉，但是他偷偷的将许西兮的照片给老赵看了，并且用很臭屁的语气说道：“小丫头哭着喊着求我带她打篮球，我被烦的受不了，干脆就答应下来了！”

“靠，老李，你真的牛逼大发了！”老赵一手摸着下巴，一手拿着许西兮的照片仔细端详着，“鲜花怎么都插你这坨牛粪上了呢？”

“哎，说什么呢，我们是纯洁的师徒关系！”李鱼一脸严肃地强调。

“你什么时候变这么无耻了，还玩起了角色扮演？”老赵越说越来劲。

“得，你要是不信，我有机会介绍给你认识，说不定你也有机会呢，不过最近还不太合适！”李鱼大大方方地说。

“算了，哥们不吃你嚼剩下的。”老赵义正言辞地说道，说完这句话之后，他又将李鱼拉近了些，神神秘秘地说道：“哥们儿最近认识了咱们学院一个学姐，连续好几次年级第一，我靠，女中豪杰呀！”

“我去，老赵你怎么口味如此独特，难道你就喜欢那些在智商上能随便吊打你的姑娘吗？”李鱼满脸都是小问号。

“也不能这么说老李，我觉得这些都是缘分，我俩已经开始一起上自习了…”老赵说起这些来，一脸含羞的表情。

“你不光找了个本院的，还找了个学姐，还找了个年级第一的学姐！”李鱼伸出手重重地拍了拍老赵的肩膀，“你才是真正的狠人啊老赵，敢问学姐芳名？”

“嗨，我俩还没成呢，我主要是功课拉下的太多了，人家能帮我补补…”老赵说道。

“谦虚啥，还给我来个答非所问？我是问你媳妇儿叫啥名字？”李鱼直接问道。

“叫，肖文娟…”老赵仿佛有预感一般，说完话之后就抬头看着李鱼的脸。

“啊？又是娟儿？”

“哈哈哈…”李鱼拍着腿大笑了起来，好一会儿之后他才一边咳嗽一边说道：“老赵，我恭喜你啊，看来不管是淑娟还是文娟，你对娟一定是真爱！”

“嗯，这回没跑儿了！”老赵也认真地点了点头。

窗外的雨下得很大，李鱼神游太虚不知过去了多久，等他回过魂儿的时候，才发现阅览室已经没有几个看书的人了。李鱼抬手看看表，这才刚到八点，原本安心读书的人们居然都一个一个消失不见了。

李鱼闻着窗户外面草地上传来的阵阵清香，不觉有些陶醉。今天的书都读完了，晚上回去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干脆也早点回寝室去吧。李鱼将书放回书架原位，将笔记放回到自己的包里，脚步轻轻地离开了图书馆。

外面的雨小了些，但是还在一直不断的下，李鱼没有带伞，他犹豫了一下，咬着牙冲进了雨雾之中，清凉的感觉瞬间传来，李鱼背着包，在小雨中开始大踏步奔跑！

一只湿淋淋的“落汤鱼”跑回了寝室，屋里的众人居然小小的吃了一惊。因为今天下雨，麻子早早的从报亭回来开始准备煮面，老大好像和大嫂搬到外面住去了，李鱼已经很久没见到他的人影。

小豆豆正在和大神一起看电影，凯奇的动作片，老赵在和老刚下象棋，他们俩下棋主要比拼的不是棋力，而是嘴炮功夫。几乎每走几步其中一方就要提出悔棋，另一方自然不让啊，然后两人开始摆事实讲道理争执半天，然后接着再下。

李鱼没兴趣看他们如此低水平的对弈，作为老刘头的棋友，他的眼界很高。老刘今年没代课，身体不行了，儿子将他接到欧洲打算疗养一段时间。李鱼暂时性失去了这么一位忘年交，更觉得物理院从上到下都无趣的紧，除了这帮寝室的憨货们，真的没有什么东西值得自己留恋的。

“你们这帮家伙都在自己玩儿，也没人想着帮麻子搭把手！”李鱼和众人打完招呼之后，笑呵呵地开起了玩笑。

“麻哥出马，一个顶仨，我们根本插不上手！”老赵一边跟李鱼答话，一边大喊一声：“将死你个钢蛋儿！”

最近寝室里风靡一部法国的搞笑片，片名译成中文也十分雷人，叫《你丫闭嘴》。里面的主人公名字就叫钢蛋儿，也是个十级话痨。老刚是非常无辜的，每次大家围着看这部电影的时候，一双双若有所思的眼睛就会不停地打量他，那神情仿佛就在说，这不就是钢蛋儿本人吗？

李鱼是被潮流甩在身后的那个人，当他回寝室喊着老刚，老刚用感动的快哭的表情凝望着他，而旁边的人一脸不屑的时候，李鱼才敏感的意识到，他已经落伍了。老刚这号猛人已经不存在了，取而代之的更具喜感的钢蛋儿。

李鱼没理这些光动嘴不懂腿的家伙，择日不如撞日，今天既然赶上了，那就得多吃点麻子的枸杞麻辣面，好好补一补身子。

麻子在忙着往锅里放面，李鱼抢着去洗碗筷，寝室里除了老赵的特大号海碗，其他人都是统一从食堂里偷回来的，颜色花花绿绿，最关键是耐摔，筷子就更不用说了，每次取回来都是论捆的。寝室里筷子太多，麻子甚至用三层筷子编了一个隔热垫，热呼呼的面从酒精炉上端起来时，刚好垫在桌子上。

李鱼洗好之后，慢悠悠地端着一摞碗筷往回走，嘴里美滋滋地哼着歌，他决定趁大家还在玩的空档，占据最有利的地形，抢到最多的面。

开门之后看到的那一幕，李鱼真的是永生难忘，多少年过去了，李鱼回想起来，嘴里还透着一些委屈，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当时李鱼端着一摞碗筷进了宿舍门，可是那帮孙子居然早已经围坐在桌子旁边，像猪一样吃了个几里咕噜。

“老子还在洗碗筷，你们怎么就吃上了，良心何在啊！”李鱼气急败坏地将碗筷扔在了门口的空床上。

“没发现你洗碗去啊，寝室里这么多空碗，随便找找就是了！”老赵一边吸溜着面，一边得意地对李鱼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