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救世的玛利亚（2/2）

圣玛格丽特大图书馆——

在宽广无际的校园里，这座隐身在校园深处再深处的灰色石塔，今天早晨也像三百多年来一样，为无声的静谧所包裹。

虽然是欧洲屈指可数的知识殿堂，却因为学园的秘密主义，几乎不为人知。经过风吹雨打变色的外墙上，只有一扇包覆皮革的门，却很少看过有人开门进入。

夜月幻打开那扇门，进入图书馆。

“维多利加？”

图书馆里四面墙壁都是书柜，直到挑高大厅遥远的天花板，整面墙都被书籍覆盖。天花板绘有庄严的宗教画，互相连结的细窄迷宫木梯，有如无数交缠的细蛇，连结书柜与书柜。

夜月幻停下脚步，凝视遥远的上方，寻找平常随时可见、有如诡异古代生物尾巴的闪耀金色。虽然好像看到微微发光的东西，却被天窗洒落的炫目朝阳妨碍，根本看不清楚。

夜月幻叹了口气：

“喂——妲丽安，在吗？”

位于图书馆塔最上方，绿意盎然的广阔植物园。有着鲜艳的南国花朵茂盛生长，小巧窗户吹进夏末的凉风，吹动青绿的树叶。

楼梯的平台散落大量难解的书籍，还有几个粉红色的小macaron掉落在地。

而一旁椅子上黑色少女犹如人偶般，安静的低着头看自己腿上的图书，自然的寂静和外面的喧闹形成对比。然而，就在下方的声音响起后，人偶突然动了，不可思议的黑之读姬——妲丽安，听到了夜月幻的呼唤而有些欣喜了，从自己书的世界中出来，等待着自己的幻的到来。

“叮”电梯到达最上层，打开门。

突然感到不安，夜月幻快速向妲丽安这边快速走来，因为妲丽安和维多利加看书都在同一个地。

夜月幻不禁为之一愣，诧异地巡视这个小主人不在的植物园好一会儿，最后终于慢慢接近书籍与点心散落一地的地方，单膝跪地开始观察。

书籍与点心散落的地板中央，有个空无一物的空间。夜月幻指着那里：

“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了吗……”

然后眯起眼睛。

发现滚落在书籍之间的白陶烟斗，轻轻拿在手上。

将烟斗小心收起，夜月幻站起身来，抱起安静的妲丽安。

“妲丽安，我们走，维多利加可能已经离开学校了。”

“嗯。”

靠在夜月幻怀中，妲丽安没有所谓的生气吃醋，她也想快点找到维多利加。她和维多利加现在可以说是知心朋友了，就是两个人都拉不下脸。

“幻，你……”

接近暑假的那一天，她揭开炼金术师「利维坦」的真实身份的那一天，当他们手牵着手走在庭园里，维多利加以神秘兮兮的声音说出的那句话在胸中苏醒——

“你找不到我吗……？”

维多利加如同老太婆一般沙哑、笼罩哀伤的声音。

极度老成如同智慧的妖精，却澄澈得不可思议、深邃的绿色眼眸。

有时会因为愤怒而蓬乱，如同金色面纱垂落于地的长发。

夜月幻连忙奔下楼梯。自己当时的声音也在耳边苏醒——

“我一定会找到你的。”

是的，就算是世界也不能阻止我找到你。

夜月幻抱着妲丽安冲下迷宫楼梯，离开圣玛格丽特大图书馆。

夏日朝阳照耀庭园，发出闪亮的光芒，绿油油的草坪、花坛都是一片明亮。

夜月幻放下妲丽安，站在迷宫花坛的入口，迈步走入各色花朵恣意绽放的花坛。

{这里应该有一封信……}

一边想着一边往前走。

不安地皱起眉头的夜月幻拉着妲丽安穿越花坛，来到小巧精致有如娃娃屋的小房子。

从略微打开的窗口往内部窥探，只见应该塞满书籍，糖果饼干、可爱家具的房子，和过去相比显得空荡又阴暗，简直就像是有好一阵子没有人住了。

“维多利加……？”

“幻同学，她不在这里喔。”

一个声音突然响起。夜月幻抬起头，看到阴暗房子深处的门打开，有个小小的人影走出来。大大的圆眼镜，卷起的棕发，眼睛深处圆睁的棕色眼眸不知为何又红又肿。

那是塞西尔老师。

小房子里面空空荡荡的，虽然是早晨却是一片阴暗。夜月幻越过窗户往里面定睛一看，塞西尔老师慢慢走出那个房间。老师轻巧的脚步声绕到玄关，在没有主人的房子里显得特别响亮。半途好像跌了一跤，发出“叩隆叩隆”的巨大声响。等到站起来之后又响起走路的声音。

吃痛的塞西尔老师终于摸着手肘走出玄关，把可爱的小钥匙插入黄铜门把旋转。夜月幻对着低下的侧脸问道：

“维多利加不在吗？”

“呜！”

抽噎的塞西尔老师像是忍住泪水，板起脸来简短回答：

“那个，昨天晚上她父亲的部下把她接走了。”

“看来就是那个了。”

“听说是要暂时移送到远地的修道院……”

塞西尔老师没有多说，只是抬头看向有如糖果屋的小房子，“唉！”叹了一口气。

“这件事实在太过突然，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不过维多利加来到这里的时候也是这么突然……那位家长做事的风格似乎一向如此。趁着夜里移送，我也吓了一跳，吵了半天……”

“维多利加留了什么没有？”

“哦，对了，她留了一封信给你。”

“塞西尔，给我看看。”

听到夜月幻的话，塞西尔老师拿下眼镜擦拭眼中的泪水，再次将眼镜带回去，然后从衬衫胸前的口袋小心翼翼取出折叠起来的信笺。

夜月幻用手接下它。那是上面画有大量蔷薇图案，美丽的单张浅紫色信笺。塞西尔老师一边递出折起来的信纸，嘴里喃喃说道：

“虽然是半夜突然把她带走，但是维多利加却要求‘等一下！’，严肃地在那里……”

指着从糖果屋的窗口可以看到，饰有翡翠的可爱猫脚桌，再次擦拭眼泪：

“坐在桌子前面缓缓写下这封给你的信，浑身散发无论如何都必须完成的魄力。几个大人都无法阻止她，直到写好这封信为止，只能在一旁等待。维多利加眼里带着泪水，把它交给我……然后就从这个玄关被人带走，坐上黑色大马车，甚至还被蒙上眼睛……”

塞西尔老师把信笺塞往夜月幻的胸前，然后像是想要掩饰眼泪一般，发出“啪哒啪哒”的脚步声，匆忙消失在迷宫花坛的路上。

被抛在身后的夜月幻回头看向糖果屋——留在阴暗房里的可爱猫脚桌、放置桌上的纯白羽毛笔，以及散发红宝石光芒的圆形墨水壶。成套的猫脚椅惨不忍睹倒在地上……

面无表情的夜月幻紧闭嘴唇凝视房间，严肃的眼神带着隐忍不发的怒气与哀伤。紧闭的双唇终于开始颤抖，这才牵着妲丽安的手带着严肃表情走向迷宫花坛。

朝阳闪烁洒落。

边走边慢慢展开信笺……

嗯，上面除了“笨蛋，音痴，死神，禽兽，禽兽不如，hentai，色狼”的重复外就没有了。

暑假的最后一天。

灿烂的阳光令人炫目，依然留有暑意的早晨。

学生度假之后感到意犹未尽的声音在学园里回响——草地、凉亭、宿舍走廊和房间……

一阵风吹过，花坛中恣意盛开的花朵轻轻摇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