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恶趣味（2/2）

“找到了。”

‘把它拿起来。’

“好”

‘把它举起来。把它丢在地板上。’

‘按照我说的去做……啥啾！’

夜月幻环视会议室。刑警们都怀疑这是怎么一回事，一直盯着这边。可是没办法，只好咽了一口口水，按照维多利加的吩咐，把紧握的纸镇丢在地上。

玻璃掉落——

然后……

撞上坚硬地板的瞬间，发出尖锐声响，化成碎片。

“……破掉了。”

‘现在，你发现了吧，幻，咳咳……’

似乎很不高兴的维多利加地开始毒舌起来。夜月幻说到：

“嗯，我最初拿的是真的？”

‘嗯，看在你给我找乐趣的份上就原谅你。那么接下来……’

会议室的门打开，负责办理「消失在黑暗中的人们」案件的刑警们进入。最后警政署长席纽勒也进来，默默看着古雷温。

古雷温耸耸肩：

“我认为美术品买卖与「消失在黑暗中的人们」事件，舞台都是在「杰丹」。”

古雷温主张踏入「杰丹」寻找证据。虽然有少数刑警表示赞成，但是大多数都是抱持迟疑的态度，毕竟好多人还是畏惧老板卡尼尔崇高的社会地位。

古雷温强硬重复自己的意见。对于别人问他是否愿意负责——

“失败的话——我就引咎辞职。”

以斩钉截铁的态度回复。

夜月幻对于飞机头侧脸浮现的认真表情感到讶异。

——虽然至今只看过他在圣玛格丽特学园所在的村子里，针对案件进行搜查的模样，但是从来没看过飞机头如此认真的表情。古雷温的脸上堆满无论如何都想要在苏瓦伦立下大功的焦躁感，让夜月幻不禁感到意外。

古雷温身为名门世家布洛瓦侯爵家的嫡长子，只不过是因为兴趣而从事警察工作，怎么会为了在警政署里升官这么拼命……

那么，剩下的答案就是——女人的力量真是太可怕了。

——最后席纽勒署长同意了。由苏瓦尔警政署对「杰丹」进行强制搜查。

夜色逐渐渗透苏瓦伦干爽的街道——

百名警政署的警力包围「杰丹」，一马当先的古雷温脸上充满自信。

“……这是怎么回事？”

出来应对的「杰丹」老板卡尼尔，脸上带着微笑回看古雷温一眼。注意到站在旁边的夜月幻和久城，扬起一边的眉毛：

“是今天早上的……？”

“不，不是今天早上那件事。”

古雷温出示由警政署发出，盖有警政署长席纽勒官印的文件。

“这是「杰丹」的搜索令。请让我们进去。”

“……究竟要搜查什么？”

“针对消失的女孩，以及搜查你们持有的「蓝蔷薇」。”

卡尼尔的脸色似乎微微变了。但是卡尼尔马上抖着肩膀开始大笑：

“哇哈哈哈哈哈哈哈！”

震耳的笑声让古雷温吓了一跳。卡尼尔背后的店员们也像是在附和他，一个接着一个笑了起来。

“哇哈哈哈哈哈哈！”

“哇哈哈哈哈哈哈！”

“哇哈哈哈哈哈哈……！”

从他们的表情完全感受不到个人意志，脸上毫无表情有如面具。

——夜月幻转开视线。

就在笑声的包围之下，古雷温带领警员进入「杰丹」内部。

“找到了吗？”

“没有……！”

“继续找！一定有！”

古雷温和警员互相大吼，不断搜查百货公司内部。

久城一弥因为好奇跟随古雷温进入自己最初误闯，有着许多玻璃橱窗的房间。

玻璃橱窗中虽然陈列许多闪亮的豪华商品，却都不是被偷的美术品，也不是特别昂贵的东西。在下方仓库搜查的警员们，也报告没有找到任何东西。

没有找到美术品，也没有找到消失的少女。

上方楼层的房间里净是些仿造纸镇与装饰品，下方楼层的仓库都是人型模特儿……

古雷温焦躁踱步，发出好像惨叫的声音：

“绝对不可能……！”

敲打玻璃橱窗，不甘心地咬着嘴唇。然后对着沉默的夜月幻激动说道：

“你不觉得秘密一定就在百货公司的内部吗，夜月幻同学？你看到「蓝蔷薇」在百货公司某个房间里——就是这个房间。而你带来的俄罗斯少女安娜塔西亚，也说自己被关在百货公司里的某个房间，从窗户可以看到宫殿。再加上路奇遇到小女孩求助时，那个女孩也是从百货公司里冲出来的对吧？也就是说……，”

突然中断，又不甘心地说：

“一切应该都在里面才对。”

“……是啊。”

夜月幻单脚跪在地上仿佛在找什么。飞机头不可思议地发问：

“你在做什么？”

“古雷温，我第一次进入这个房间看到真正的「蓝蔷薇」时，是褐色壁纸加上黑白格子地砖，然后吊灯是花的形状。整体是个相当高雅的房间。而当久城和你一起回来时，壁纸变成金色，吊灯的形状也变了，玻璃橱窗里的东西也被调包，地板也变成红色地毯……整个变成华丽到近乎庸俗的房间……！”

“是啊……有什么问题？”

“你真是笨啊！一点都没有维多利加的头脑。”

“……”

接着夜月幻沉默不语继续找着什么，几分钟后，机呼摸遍所有地方。夜月幻抓起铺在地上的红地毯一角，用力一扯——

古雷温不由地叹了口气。

“……原来如此。”

地毯下方——

出现黑白格子地砖，发出冷冽的光芒。

“就是这么一回事。你们全都被卡尼尔先生耍了……！”

{还有就是你们都被我耍了。}

夜月幻一边想着一边慢慢站起来。

要是他们几十年后发现蓝蔷薇被调包了回是一副这样的表情？没想到自己也可以留下历史之谜……

夜月幻与飞机头对望，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警员发出叫声。夜月幻随着飞机头赶到位于「杰丹」三楼的高级女装卖场。

警员和久城包围搜查某一间试衣室。和古雷温一起看向警员所指的地方。

——试衣室的门大开。三面是结实的墙壁，只有最深处的墙上挂着镜子。那面镜子却在慢慢移动。夜月幻和古雷温互看一眼。

镜子的另一端，是三、四个人进去就嫌拥挤的简陋小房间。

可是……

警察搜查小房间，什么都没有找到。卡尼尔耸耸肩：

“那里是仓库。平常很少用。”

“夜月幻同学，我了解你想说什么。试衣室的深处的确藏着一个房间。进入百货公司之后就再也没有出来的女孩子，可能就是从这里被带走……但是没有任何证据。什么都没有。这样不够……既然老板说这只是普通的仓库，我们也无计可施。”

这时候，布洛瓦反而特别激动……

“怎么可能有这种事……夜月幻同学，我们必须找到从宫殿宝物库里消失的美术品，还有在百货公司里消失的女孩子。我们需要具体证据，一定在百货公司里面。如果没有找到……”

古雷温再看一次怀表，夜月幻也从旁看了一眼。时间指着下午六点三十分。从玻璃窗那头照进的炫目夕阳照亮两人。

警员们一副无计可施的表情，看着古雷温。卡尼尔与店员们也在远处围观，脸上带着奸险的笑容。

“如果再找不到，时间就要到了……”

古雷温再度不甘心地喃喃自语。

夜月幻用力叹口气。

——卡尼尔和店员们走到他们身边，卡尼尔脸上浮起淡淡的笑容：

“你们总该放弃了吧？已经一个小时了，什么都没有找到吧？因为「杰丹」从头到尾就没有所谓的秘密房间。”

“不……”

古雷温还想要说些什么，卡尼尔突然勃然大怒：

“你们够了没有！给我出去！”

夜月幻挺身而出。

“那个……可以借个电话吗？”

古雷温小声说了些什么，夜月幻回答：

“我知道了。我来拜托她，还有去准备一些荧光粉和蓝晶石。”

“好，夜月幻同学。”

卡尼尔以怀疑的眼神看着私下交头接耳的两人，总算点点头。

“只是借个电话，当然没问题。”

——寝室

安静伫立山间的圣玛格丽特学园广大校地，同样已近黄昏，淡淡笼罩在炫目的橘色阳光下。白天令人感到闷热的空气已经变得凉爽，舒爽的风偶尔吹过校园庭院。

位于大校舍一楼的办公室安静无声。

塞西尔老师靠墙站在电话前。大大的圆眼镜深处，圆睁眼眸带着不安，手上握着听筒。

声音低沉，表情也相当苦涩。

“嗯，所以，那个的确是我们的监督有所疏漏。也承蒙您多次提醒……”

窗外传来路过学生愉悦的说话喧闹声，然后又慢慢走远。门限快到了，在校园各处随意活动的学生们，正准备回到宿舍……

“……求求您，布洛瓦侯爵。”

塞西尔老师以生硬的声音如此说道。稍微踌躇了一会儿，又继续说下去：

“我保证绝对不会再发生那样的事。我们不但增加警卫的数量，也向她本人仔细说明。况且跟她一起出走的学生是个非常好的孩子……一直跟在维多利加的身边，也一起回来学校，而且他们两个……不，没什么。是……”

塞西尔老师聆听对方的声音，又打断对方的发言：

“希望能够再给我们一段时间，一定……我保证，会小心监督……怎么可以……修道院不太好吧？绝对无法适应的，就算现在……现在，维多利加还是不愿意出入人多的教室……还不是很习惯与人来往。让她去过那种全部都是女性的禁欲团体生活，绝对没办法……”

最后的话语还混着叹息。

塞西尔老师重复说了几次“包在我身上……”之后，挂断电话。放下听筒大大叹口气，垂着头好一会儿，突然抬起脸来。

那是愤怒的表情--眼睛睁得大大的，大大的圆眼镜滑下来。

“真是的……什么修道院，简直是讨人厌的老伯！的确是讨人厌的贵族老伯可能会有的想法。塞西尔生气了！”

口中一边念着，一边抬起右脚打算踢飞椅背，但是却因为目测失误而落空。裙子翻起，白色平纹细棉衬裙和同是平纹细棉的衬裤轻飘飘鼓起。同一时间正好进入办公室的年长老师，把手放在眼镜上，以放弃的口气说道：

“塞西尔，你在做什么？”

“嘿？啊、没有……没事……”

“你一个人在跳舞吗？”

“不、不是的，再怎样我也不会做出那种事……”

塞西尔老师惊慌失措地辩驳，总不能把想踢椅子却落空的事说出来，只得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

“塞西尔，你也该成熟一点了。现在你已经不是学生，是个老师了。”

“……我知道！”

塞西尔老师像是在赌气般，背对着年长老师。

无论是白天请来的村里医生、管理庭园的园丁、这个啰嗦的年长老师……他们都认识数年前还是圣玛格丽特学园学生的塞西尔老师。而且知道她不算优秀的学生时代的人，出乎意料的多。经常有人会提醒她：“好好做！”让塞西尔老师觉得这个工作真是不好混。

就在她闹别扭地鼓起脸颊时，眼前的电话响起。急忙抓起话筒，接线生告知是苏瓦伦来的电话--这次是从「杰丹」百货公司打来的。塞西尔老师虽然有些无奈，但是在听到学生夜月幻的声音，总算松了一口气。忍不住以高兴的声音，向电话另一头说：

“喂？夜月幻同学？夜月幻同学真是的，这么想听维多利加的声音……”

‘不是，赶快接维多利加。’

“嗨嗨，夜月幻同学真是心急。”

………………

“维多利加，就只差那么一点点，却在这里陷入困境。有什么办法吗……”

‘幻……’

电话的另一头，维多利加奄奄一息地说：

‘这点小事你自己解决就好了。’

“如果我解决了，古雷温以后绝对会缠着我的，而且再也看不到他快哭了的表情着实让人无趣。”

‘………’

电话的另一头传来维多利加‘唔……’还有‘呜呜……’等听来相当痛苦的声音。

维多利加终于开口：

‘幻……’

‘准备蓝晶石。’

而所谓的蓝晶石，就是小时候的维多利加吓唬古雷温所使用的萤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