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蓝蔷薇1（2/2）

可是——

远处传来闯入者的气息，破坏了这幅有如静物画的美丽。

维多利加和妲丽安似乎有所感应，连忙抬头——那是动物性的动作，就好像预知地震前兆的鱼、察觉到肉食性猛兽气息的小动物、预知冬季来临的候鸟……略略蹙了蹙眉。

同时，“砰”的一声巨响从遥远的下方——图书馆大厅附近传来。

下方飘来推测气氛的沉默，然后是客气的低声呼唤……

“维多利加？你们在吗？”

少年的声音。

维多利加略略蹙了蹙眉头。小声说道：

“……当然在，这还用说。”

不可思议的是，说话的声音沙哑有如老太婆；眼眸的深邃亮光也像是活了数十年的老人，和现实有一大段差距。和娇小玲珑有如洋娃娃的外表相比，实在是天差地远毫不搭调。

进入大厅的夜月幻似乎已经坐上了油压式升降梯，刺啦、刺啦、刺啦……至于为什么夜月幻可以用升降梯，那就要从很久很久以前说起……好吧，我们就不要太复杂。

就是夜月幻嫌弃一直爬楼梯，于是写信回国……然后他就可以随便使用了。

维多利加耳朵聆听着升降梯的声音，口中叼着烟斗。

刺啦、刺啦、刺啦……叮！

夜月幻从升降梯出来走向植物园。

“维多利加，在这样下去妲丽安都会你带坏。”

起身把维多利加丢满地的糖果纸等乱七八糟的东西捡起来。维多利加只有微微抬起脸，厌烦地看了夜月幻一眼，又将视线转回书上。

然后自顾自地喃喃说道：

“我又没有让她来。”

妲丽安一脸嫌弃的看着夜月幻。

“谁让幻穷的连书都没有收藏呢？”

夜月幻整理好糖果纸，塞进自己的制服口袋里：

“以后到了那里，不就有取之不尽的书了吗？”

“但是现在怎么办啊？”

“妲丽安就将就一下吧，不过千万不要学坏了哦，可爱的妲丽安小姐哟。”

“唔～可爱，可爱……”

妲丽安小脸越来越红，最后留给夜月幻的只剩下一本书挡在她面前和从书后面冒起来的迷之白烟

看到两个人在自己面前调|情，维多利加“哼”一声偏过头去，所谓眼不见心不烦。

维多利加突然开口说道。

“我认为所谓的怪谈，就是巨大的共同幻想。”

夜月幻正在迟疑是否应该嚼碎变小的糖果，还是再含一会儿：

“你有听我说话吗？维多利加？”

“告诉你，我在思考深入这个学校、名为怪谈的要素。”

“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个？”

“……因为我很无聊。”

夜月幻正在迟疑是否应该嚼碎。

“……因为我很无聊。”

夜月幻板起脸。

维多利加拿出烟斗，以怨恨的怪异眼神瞪着夜月幻。翡翠绿的眼眸诡异发亮：

“因为你根本就不找底下世界的谜团给我，我真的是无聊透顶了。我明明不断抱怨我已经无聊得快要死掉了，可是你完全不去寻找怪异事件，甚至连自己创造一个的体贴也没有……”

“自己去创造的话，我不就变成犯人了？不用两下子就被送上船强制遣返啦！你真是的……”

“幻，这是公主给你的命令！”

维多利加根本不理会无奈的夜月幻，抬起头宣布：

“你要在明天之前卷入怪异事件当中，烦恼到快要死掉！”

“你干吗诅咒我啊。”

“不用担心，只要我高兴，立刻可以帮你解决。”

“万一你不高兴，那我该怎么办！”

夜月幻背对维多利加。

维多利加无趣地“哼”了一下，伸|出手想要翻书。突然“啊！”叫了一声，急忙将手抽回。两手再度握拳，担心地看向夜月幻，深怕自己刚才的动作被看到。

看到夜月幻的脸朝着别的方向，也就安心了。

然后她伸了伸懒腰，一副无聊到家的模样。就像是猫儿伸展身体的动作，小小的身体伸展之后意外地修长。蓝色缎料的洋装与重重叠叠的黑色蕾丝，发出沙沙摩擦声。

“所以……？”

“唔？”

“你说怪谈怎么了？”

“喔，那个话题啊。”

维多利加重整一下姿态，又将烟斗凑近嘴边“呼、呼”吸了起来：

“你也知道现在是怪谈空前流行的时代吧？将怪谈搜集起来的书简直是空前热卖。甚至只要有人说哪间房子闹鬼，观光客立刻就会争先恐后前往参观。”

“嗯。”

“你注意到了吗？这种流行是以都市为中心。”

夜月幻摇摇头。

“完全没注意。”

“告诉你，因为这是从上个世纪末至今的流行。人们因为急速的现代化而失去黑暗——常理无法说明的现象，以及各种不可思议的事物。当这一切全都能够利用科学来证明时，原来的谜也就不再是谜了。可是人并非只靠眼睛看得到的东西、能够了解的事情生存。所以这个时候才会出现怪谈风潮。告诉你，这里面所隐含的不过只是。”

“……？”

“告诉你，就是这样。人们的——就是想要遇到看不到的东西、未知的事物。有人到宗教里追寻，因为没有人看过神；有人到爱情里追寻，因为没有人看过爱。于是有些人便到怪谈里去追寻。”

“宗教和恋爱这我可以接受。可是怪谈就太怪了吧？”

“怪的是你偶尔带来的礼物。”

“额……”

瞄了瞄坐在地上的维多利加身边的糖果盒。这是夜月幻赠送的礼物，原本是顶稀奇古怪的帽子，现在已经被上下颠倒、塞满点心、化身糖果盒之后重新出发。丢在糖果盒里的拳头大小的金色骷髅，究竟有什么用处，就连带来的夜月幻自己，还是没有任何头绪。

夜月幻把第二颗糖果放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

“可是，我不相信什么怪谈。因为全都都是捏造出来的。至少这个世界上是这样才对，毕竟……”

这里不过是普通的世界啊。

维多利加抬起头，惊讶地凝视夜月幻的侧脸：

“你为什么一脸无聊的表情，一句话都不说？”

“很抱歉我这么无聊。我天生就是这种脸。”

“看来你很有自信一定不会被迷惑。很好，就让我来证明一下，你不但是笨蛋外加没用的东西，而且还是一根筋。”

不知为何，维多利加以雀跃的语气如此说道。自己转向夜月幻，从正面盯着夜月幻瞧——对她来说是件很难得的事。面对这样的维多利加，夜月幻看似不悦地斜眼看着她。

坐在地板上的维多利加从正面看来，身材之小让人为之一惊。看起来简直就像是一个精致的洋娃娃。握着烟斗的手偶尔会动一动，但是就像机械人偶般缓慢……唯有深绿色的眼瞳，闪着难以捉摸的光辉，证明她是有意志的存在。

“……怎样？”

“看着这个，幻。”

“嗯？”

夜月幻探出身子。

维多利加伸出她刚才一直紧握的拳头——小得令人讶异。右手有个闪闪发光的东西——那是戒指。淡橄榄色的石头，镶嵌在细蛇形状的金色台座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