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3)(1/2)
这是一处远离市区的郊外小村,名叫狼山,十多户人家散落其间,四周高山环绕,中间一条小河从山的垭口穿越而来。险要的地理位置造就了狼山自古以来就是兵家必争的战略重地,几年前的那场著名的河都城攻坚战就是从这里打开缺口的。马步芳自以为经营了几十年的河都要塞固若金汤,没想到仅仅一周时间,全线崩溃。从山上到处残留的破败碉堡来看,当初的攻坚战役是何等地惨烈,弹痕累累,炸坑遍地,拦腰折断的树木还在诉说着战争的悲壮和硝烟的遮天蔽日。
那时,从河都市通往狼山的只有一条便道,卡车难以到达。无奈,方旭他们只好徒步而行,顺河道逆流而上。配置的三挂马车拉着行李,在群山的怀抱里迂回蜿蜒。走了一段,他问行腿脚不好的魏宗槐:“老魏,咋样,还行不?”魏宗槐是个老钻探工,曾经在延长油井给资本家做工,负了工伤后没有及时得到救治,腿部落下了残疾,在家靠做小本生意维持生计。方旭在西安听别人介绍了此人后,在回秀水时特意绕行,去见了魏宗槐,经过一番诚恳的说服,把他动员了过来,要他一同西行。搞地质钻探,就需要这样的内行。
此时听方旭关心地问自己,魏宗槐笑着回答:“这点路算个啥,没麻达,好着呢。”方旭点头:“这就好,大家都跟上了。”
沿途的房屋顺地势排开,宽敞处住家户多一些,狭窄的地方只有零星几家。现在还是农闲时节,慵懒的庄稼人或蹲或坐,在土墙根下悠闲地晒着暖洋洋的日头。脚下卧着的村狗看见走来的一群生人,张狂地吠叫,看似凶狠,却始终没有胆量冲过来,被主人喝一嗓子,立马讨好地摇着尾巴,顿时没了声气。
再往前走,路面上、河滩地渐渐多了煤尘,拐过一个弯道,整个视野都变得黑黝黝,隐隐有卷扬机的声音传来。
当他们路过低矮的巷道口驻足端望的时候,一群煤矿工人从大地深处走出黑洞洞的井口,满身煤粉,牙齿瘆白,一双咕溜溜的眼睛瞄向长途跋涉而来的人。方旭友好地冲他们挥挥手,矿工们微笑着做了回应,还有人大声问道,你们是干什么的?是来我们矿上的吗?方旭说,你们是挖煤的,我们是来找煤的,咱们可是一家人。那些人没听明白,这山里到处都是煤,还用你们来找?出了怪事。
有些事不是一句话能解释清楚的,说多了只会让这些“煤黑子”们更糊涂,他们索性不说了,摆摆手继续往前走。
“看,还有女的。”
“对呀,长得跟画上的人一样样。”
矿工们看稀奇地站在那里指指点点。
据史料记载,在明朝洪武年间,狼山这一带就已经有人挖煤。之后的几百年漫长的岁月,这里的采煤业基本停留在独眼小井、小煤窑的浅部状态,全省境内没有一对正规矿井,地质构造、煤田边界基本不清,没有一份完整的地质勘探报告。最早,这里的地质调查工作基本上都是外国人进行的,多侧重于地理考察。而真正由中国人涉足的西北地区地质调查工作直到二十世纪二十年代才由我国地质学家开始。著名的地质矿床学专家谢家荣来了,地质学家赵元贞、侯德封、孙建初来了……是这些地质界的前辈,为崭新的共和国地质调查和勘探工作积累了宝贵的第一手资料。
过了矿井,展现在他们眼前的谷地慢慢有些开阔,眼睛也有了滋润的色调,远处的山坡上长满了灌木,哪怕依然枯黄肃瑟。路边生长着一排排年轮并不久远的白杨树,光秃秃的枝桠向天空伸展着,被山风拂动,不停地摆动。
曲弯的路仍旧在延伸……
拐过一个山包,一座村庄出现在视线里,有袅袅炊烟升起。
山峰在此处陡然收紧,形成一个窄小的峡谷,河水从中顽强地流出。车马道在此到头了,再往前,只有沿村民们祖祖辈辈踩踏出来的小路进入群山的腹地了。
宋秉宽不由感叹:“山重水复疑无路,可惜再也没有柳暗花明又一村了。”
徒步走了这么远的路,伍子豪再也往前挪不动步子,一屁股墩下来,不禁叫出了声:“你还盼又一村呢,这只怕快到‘天之涯,地之角’了吧。”为了爱情,伍子豪放弃了回上海的念头,追随白雪的身影一起来了。
看他那狼狈样,杨宜君忍俊不止嗤嗤发笑。白雪瞪伍子豪一眼:“还有‘知交半零落’呢。”
“对呀,再有‘一壶浊酒尽余欢’,多好。”伍子豪也不恼,似乎有了诗性,脱口顺应说:“酒是好东西,不是探矿者嗜酒,生活中不能没有酒啊。”
“到时千万把被子盖好了,当心‘今宵别梦寒’。”白雪揶揄道。
一个叫王新军的接过了她的话:“那你今晚操心去给他掖被子不就行了。”
白雪嘴不饶:“对,没问题,你有意见吗?有也白搭,冻死你才好。”
在大家的戏谑中,坐在王新军旁边的郑刚一脸憨笑,眼睛停留在白雪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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