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2)(2/2)
“爷,这是地上,起来,咱到炕上睡去。”那女子费力地将他架到了炕上。
草根哪有心思玩女人,无论那女人怎样挑逗、抚摸,他都装作醉了,呼呼大睡,但耳朵时刻保持着高度的警惕,知道一定有人在窗跟下偷听。果不然,在那女人无计可施,觉着没趣了,穿衣离开后,外面的说话声应证了他的判断。
“爷,他醉得跟死人没两样,看把我给累的。”
“好了,去吧,没你的事了。”是店老板的声音。
一阵悉悉索索的响动消失后,彻底安静了下来。间或有住店的客人吆喝牲口进了客栈,马蹄声,说话声,纷繁嘈杂。草根迅速扫视了客房一遍,除了房门,前后各有一扇窗户。如果管家真有什么阴谋,前面的门窗肯定是出不去的,能逃生的只有后墙上那扇高悬的小窗户了。他轻轻从炕上站起,走过去伸手一摇晃,窗棂有些松动,再一使劲,窗条啪嚓断了。这响动把他自己都吓了一跳,紧张地竖耳倾听一番,似乎没有引起什么来,他遂放心了。
就在半夜,万籁俱寂,草根还是睡着了。不知啥时辰,他被尿憋醒,借着窗外透进的月色,他想起身到外面小解。刚走到门口,猛然听见有脚步声往这边移过来,尽管很轻微,是那种蹑手蹑脚的举动,而且不止一个人。草根脑海里马上闪出王东家和管家那琢磨不透的眼神,还有客栈老板眼里的不怀好意。到底还是来了,一个激棱使本就多疑的草根来不及多想,本能地抓住窗台一跳,纵身从后窗跃了出去。
门吱呀一声轻轻地被推开,几个蒙面人扑向草根刚刚卧着的炕,锋利的尖刀一通乱扎,炕面咚咚作响。
“没人,他跑了。”
“后窗开着,快追!”
草根吓得一泡来不及撒的臊尿直冒,拔脚向无边无际的荒野逃命而去。
是黑夜里层层的大山掩护了他,月光暗淡,星云渐起,远远地传来狼的嘶嗥。此时,逃脱的草根已经没有了危险,也不再有恐惧,望着山脚下黑黝黝的客栈,他紧咬牙关,眼里滋滋往外冒的只有仇恨了。
狗日的东家,阴险的管家!
夜沉沉,夜的黑幕吞没了草根孤单的身影。
多日后,几匹快马驶进了客栈,面对尖刀,店老板把什么都交代了。缘由很简单,王甫仁为了霸占玲花,草根只有去死。连说辞都编排好了,说草根在北草地不学好,趁夜黑不但偷了大户人家的钱财,还连人家刚过门不久的小女人都不放过。那家人激愤了,花钱雇佣杀手,一路追撵到客栈索取了草根的性命。
但管家的计谋落空了,草根逃脱了。
在芳草湾,流传着这样的话,说草根想图财害命,没得逞跑了。玲花感到不安,急匆匆跑去问公公来:“大,这是咋了嘛,我咋听说草根要害王管家,跑了。”
草根父亲脸色阴沉:“还不都是你这女人给害的。”
玲花心知肚明,却装作一脸委屈:“大,我咋了嘛……”
草根父亲阴沉着脸说道:“要想活命就赶紧走,越远越好,不然草根不会放过你!”
玲花转身撒腿就跑,自此她的身影再没有出现在芳草湾。
团团疾风在黄土高坡上翻腾着,呜呜作响,沙土击打在纸糊的窗格上又从破了的小洞里灌入,窑里弥漫着呛人的土腥气。睡在自家炕上的管家就是在这夜风里,甚至都来不及哼一声就被人割下了脑袋。
一早村人们悄悄议论道:那黑衣人就是当了土匪的草根,练就了一身飞檐走壁的好功夫。
人们还说:黑衣人就是去索要东家王甫仁性命的,谁知他进城没回来,躲过了这一劫。
秋夜就这么清澈而又朦胧地驻守着一如往昔的芳草湾村。没有月亮,星光灿烂地镶嵌在墨蓝的苍穹,如同一颗颗熠熠闪光的宝石,映现静谧的村落。有疾驰的流星畅然滑过缎面般的幕帘,跌进帘下翻卷进群山的暗影里。
一切显得很是平安。
高大的王家堡子更是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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