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三章 撕下皮囊（1/2）

他与虞南君的相遇发生在一场大战之后。

那时大楚与大虞的战争每一场都极为惨烈，大战过后，双方会派人在战场上收敛各自一方将士的尸骨。

修罗道素来在这事上亲力亲为，他想要为每一位亡者吟唱佛经，超度亡魂，让他们得以安息。

但死去人着实太多了一些，哪怕修罗道已经到了日夜不眠的程度，却依然难以让那些亡魂全部得到安息。

可总归不能什么都不做，所以，他还是坚持亲自上阵收敛尸体，尽自己的一份绵薄之力。

就是在那天，他见到了一位黑衣男子，是大虞方的将领，也在收敛尸体。

对方的眉头紧皱，似乎也在为眼前这些甲士的尸首而悲戚，修罗道看得出对方的悲悯不是作假，他忍不住打破了收敛尸体双方从不交流的规则，在那时看向对方言道：“再打下去会死更多人。”

对方闻言看了修罗道一眼，笑道：“不想死人，就带着你的人马退下去吧。”

然后便转身离去。

……

双方的战事还在继续，战火燃遍了北境的每个角落。

而二人所带领的军队都是各自阵营的主力，在往后的日子里，时有交锋，胜负对半。

不知是默契，还是隐隐之中的惺惺相惜。

二人从那之后几乎每天都会在收敛尸体的战场上相遇。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很久，终于在有一天，虞南君向他发出了邀请，要与他一叙。

在凡间呆了这么多年，曾经也做过王侯将相的修罗道对于这世间的事情，并不是一窍不通，他在数次岳虞南君见面的过程中，也确实起过擒贼先擒王的心思。而虞南君的邀请，显然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他没有犹豫，很快便应允了虞南君的邀请。

二人在夜色中漫步，一直走到了廖无人烟的山林，修罗道暗暗运集起体内的力量，想要将眼前的祸首一击毙命。

而这时，虞南君的声音却忽然响起：“我不想再打下去了。”

大抵是虞南君这时说出的话，大大出乎了修罗道的预料，他在那是一楞，手中已经运集起的灵力也随即收敛。

“嗯？”他看向对方，眸中光满闪烁。

“你是西境的人对吗？我看得出你和他们不一样。”而接下来虞南君的话更是一言道破了修罗道的根底。

“让我想想，西境让你为他们而战所言的借口是什么？”

“普度众生？保护北境？不重蹈南疆的覆辙？”

虞南君的话，让修罗道有些吃惊，而这番模样落在虞南君的眼中，对方却只是平静的耸了耸肩膀言道：“你很奇怪我为什么知道这些，但其实这些并不复杂，因为东境的人也是跟我这么说的。”

“我们从南疆远道而来，为了我们信奉的天神，但实际上在我们离开南疆后，那里的土地却已经被东西二境瓜分了，本来已经有所起色的南疆再次成为了东西二境的牧场。”

“这场大虞与大楚的战争，表面上看是东西二境之争，实际上是东西二境为了消磨南北两地实力所导演的一场戏，这场大战马上就要落下帷幕了，不是因为我们决出的胜负，而是因为我们彼此之间已经消耗掉了足够的实力……”

虞南君的一番话，很大程度上颠覆了修罗道的认知，他自然不会去相信，而虞南君对此也早有预料。

他结束了今日的谈话，言道：“我知道你难以相信，我方才知晓这一切的时候，同样也难以接受，不过很快发生的事情，会应证我的话，到时候我们再聊也不迟。”

……

虞南君的话，在修罗道的心底埋下了种子。

而接下来也正如虞南君说的那样，大楚与大虞讲和，西境退出了大楚，大楚转而成为了东境代言人，至于虞……则被东境抛弃。

修罗道的心头满是疑惑，他回到佛塔之后，忍不住询问佛主，这一切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佛主的回答模棱两可，他说一切皆有定数，一切皆有缘法，北境的众生是众生，东境的神人也是众生，妥协不是因为害怕，而是給东境的神人一个机会，让西境可以度化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