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 变了个样（2/2）

封七月盯着他。

“怎么？”他冷笑道，眼底的怒火几乎泛滥成灾，却还是那么的冰那么的冷，冰火两重天同时存在了，“又不认得我了？”

封七月眼眸一瞠。

又不认得他了？

又？

又……

“不对，不是又，之前你的确是不认得我！”他又说道，慢慢的嘲讽，“这一次不必装了吧？”

装？

封七月脑子里忽然间冒出了一个人来，眼珠子瞪的更大了，怎么也不敢相信眼前这人就是她脑子里的那个！

可是……

这神情，这眼神，还有这语气……

分明就是……

“你……你是……”

“好久不见了。”年轻俊美的男子慢慢地说道，“封——七——月！”

封七月这下去确定了，可怎么可能？这也不过是……几年了？她病歪歪两年，后来又过了三年……现在……五年还是六年了？就这么几年时间，就让本来的那大胖子给长成了眼前这么一个……她鬼使神差地跑了过去，脑子抽了似得没去想人家会不会一剑把她给砍了，甚至都忽略了他那讥讽还有冷漠，直接跑到了人家面前，朝着人家的脸伸手……

没摸着。

人家连忙后退，一副她神经病的样子。

不过就算他不后退，她也摸不着，因为这几年不但让他换了个样，还长高了不少，这些年她也长高了不少，可跟眼前这人相比，那就压根儿没法比！

“窦章？”

又盯着他瞧了半晌，才吐出了这两个字。

才几年没见，他怎么就跟整容了似得？

不。

是瘦了！

瘦了！

昔日的死胖子不见了，长成了个翩翩美少年。

果然，人还是不能胖，一胖毁所有！

“我是不是该高兴你还记得我？”窦章低着头冷笑道，她离他很近，就站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只要他一伸手就可以掐住她那细细的脖子，只要一用力，就可以把它掐断——

封七月背脊一凉。

有杀气！

而这杀气……

她后退了两步，抬头看着眼前的人，正好对上了他那双眼睛，那么冷，那么沉，就好像是黑暗的海底似得，可以把一切生机淹没。

他……

想杀她。

不是从前那气急败坏的怒火，而是真正的杀气。

有些久远的记忆慢慢地爬上来。

封七月又后退了两步。

是了。

他认定她背叛了他，所以，恨不得她死，也是真的想要杀她！

冰窖里头的冰冷刺骨，那黑暗中的绝望……

“不敢。”

她已经退到了安全距离了，原先那有些荒谬的故友重逢的欢喜已经被冷漠和疏离取代，便是那份震惊也消融了。

哪怕，当初或许他最初的意思不是真的要把她冻死在里头，可她差一点死了是事实，这些年她一直都没和任何人说过，她现在偶尔还会梦见自己被困在里头，怎么也走不出来。

不恨并不代表不在意。

更何况，人家气势汹汹的来，显然也不是叙旧的。

“窦爷是何等人物，哪里能随随便便就让人记着！”

她没有背叛他！

是他不信她而已！

所以他有什么资格来这里跟她耀武扬威的！

真当她泥捏的吗？！

窦章握着剑柄的手咯咯作响，短短的须臾间，她就变脸了！果然厉害了，几年没见不但人长了，这装模作样的本事更是见长了！

可还是一如既往的没有把他放眼里！

两个人，隔着并不长的一段距离，对峙着。

谁也不让谁。

也似乎谁也赢不了谁！

“七月。”不知道过了多久，仿佛再这么下去战火便会一触即发了，薛海来了，之前不知道跑哪里去，现在终于肯露面了！

封七月狠狠地瞪了过去，不就是窦章那死胖子吗？有什么好瞒着她的？！难道她还会怕了他不成？！不就是一个死胖子长成了一个美少男，她还能被他给吃了？！

她现在也不是善男信女好不好？

这几年他都白教她了？！

“阿海叔，窦爷估计又想跳河了，你好好劝劝，免得他淹死了弄脏我的河！”怨气怒气一窝蜂地出来了，她在这里跟他玩什么对峙？浪费她的时间！

转身就走了。

窦章一张脸差点没绷住了，握着长剑的手连青筋都出来了，时至今日她居然还敢这么肆无忌惮，居然还敢——

她哪里来的脸？！

哪里来的！

真以为在她背叛了他之后，他还下不了手杀她吗？！

“你以为我不会杀你？！”

封七月停下脚步转身，冷笑道：“那你杀啊！”别说现在她靠山来了，就算没有，正当她还是当年那个任由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小丫头？！

他能在这几年的时间里头从一个死胖子长成一个美少年，难不成她就一成不变了？！

她都敢“背叛”他了，还怕他杀？！

“你——”

薛海挡在了两人中间。

封七月冷哼了一声，看也不再看他一眼，转身继续走了，仿佛再多待一刻都觉得是在浪费时间，不屑的意味满满的！

没错，她是故意的。

而且也达到了效果。

就算脸变了，就算本事长了，可有些东西还是没变，比如蠢！

……

徐真看着她黑着一张脸，周身都是别惹我的气势，神色也变了，“不是说去……”

“看完了，也还做了一件你一直怕我做的事情！”封七月没等他说完便道，恶意满满，“我去找那位大少爷，努力地和他说道说道，结果你猜怎么着？”

徐真一怔，随即便是担忧。

封七月见了哪里还能气下去，她是气他们隐瞒，有什么好隐瞒的？早早告诉了她，她还能冷静地对待，不至于一下子就冒出火来了，要是那死胖子一见面见动手的话，她现在估计真的去见阎王爷了！“不就是窦章吗？我还以为是哪里来的洪水猛兽呢！当年他没把我弄死，现在我还怕他不成？！”

“你……”徐真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我们也是担心你！”

“瞒着我让我不明所以地跑去就不担心了？”

“谁让你不听话了！”

“我什么时候听话过？！”

徐真气的说不出话来了。

封七月软下了语气，“我不会道歉的，因为你们有错在先！”是他们先瞒着她的，她就不明白了有什么好瞒的？要是窦章不是来找她算账的，那就没什么好瞒，要是真的是来找她算旧账，那能瞒多久？越瞒越危险好不好？“我就这么没用？知道他来了就会吓死？”

徐真抬手敲了一下她脑袋。

“别敲了！”封七月抱着头，“本来就长不高了，再打下去就更长不高了！”

这几年她真的没长高多少！

那死胖子全身上下大变样，而且还是变好的那种，而她呢？付出了多少汗水才没有继续病歪歪，总算活成个正常人？

就算真的背叛了他，这些年她所受的罪也够还了！

他还一副她杀了他全家的模样是要做什么？！

简直无耻！

越大越无耻了！

“丫头……”

“崔九呢？”封七月不想再说这个话题，问起了周琰，“伤的重吗？”之前不知道是窦章那死胖子，现在知道了，便不得不重新评估周琰的伤势。

当初那些事情，就算她是无辜的，可周琰不是！

他是策划者，是罪魁祸首！

他还让那死胖子差点丢了命！

这是真的有血海深仇的！

“死不了！”徐真没好气地说道，都这时候了她还有心情担心别人？！怎么就不担心担心她自己？再说了，她和周琰那小子不是一直不对付吗？

封七月点了点头，死不了就是没事，“我去看看。”

“你！”徐真真的要被她气死了！“你就真的不担心你自己？！窦章那小子大老远地跑来这里不是冲着你来的还能是为了什么？”

“里面那个。”封七月指了指周琰的房间。

徐真一愣。

“别忘了当初害他差点丢了命的罪魁祸首是他。”封七月真不知道他们脑子在想什么，明明周琰更危险好不好？

徐真不是真的不知道，只是那些年她半死不活的样子实在是太让他们心惊了，再说周琰能和她相比吗？就算真是冲着周琰来的，可最危险的还是她！“你知不知道这几年窦章在京城都做了什么？”

“杀人放火？”封七月道。

“差不多！”徐真冷笑，“他毒杀亲父、砍伤亲弟，连他那个才六岁不到的妹妹都扔池塘里面去了，把定国公府给搅和的人仰马翻！”

“还没家破人亡。”封七月道。

徐真一愣。

“他父亲毒死了吗？弟弟砍死了没？妹妹淹死了吗？”封七月一连问了三个问题，知道窦章那些家事，他做出这等事情来也没什么好惊讶，不过她还是倾向于他被陷害，或者是被迫下手，因为人人惧怕的窦爷其实就是个蠢货！“都没死吧。”

徐真点头，还真的没死，“可这也不能……”

“他若是想要杀人，哪里会让这些人喘口气？”封七月冷笑，不过是那些见不得人的手段罢了，估计这几年他在京城的日子也不好过，不然怎么一个好好的胖子给瘦成了这个地步？“不说他了，我进去看看周琰！”

“丫头……”徐真似乎意识到了她不是不怕窦章，而是……信任他。

这臭丫头怎么还有这般荒谬的想法？

忘了当初谁把她弄得半死不活的？！

封七月门都没敲直接踢门进去了，很不客气，也没看到什么不该看的，周琰好好地躺床上了，脸色比先前更白了，估计伤的不轻。

“门踢坏了你自己修。”

封七月走了过去，“你房间的门有我来修的道理吗？”

“谁惹你了？”周琰看着她，问道。

封七月冷笑：“你说呢？”

周琰看了她会儿，忽然皱起了眉头，“你……”

“都在一个村子里，你们觉得能瞒我多久？”封七月没等他说完，不过也知道他要说什么，“那两个老的年纪大了脑子糊涂，你的也糊涂了？”

“他找你了？”

“我找他！”封七月说道，“你该不会认为我会一直不明不白地躲着吧？”

周琰无言反驳。

封七月盯着他，“我不知道就算了，你明明知道他是谁怎么还敢往他面前凑？真以为自己天下无敌，谁也那奈何不了你了？”

“恰好碰上。”

“骗谁！？”

周琰也没被揭穿谎言的尴尬，“你自己也说了躲不了一辈子。”

“哼！”

“他为难你了？”周琰问道。

封七月嗤笑：“害他的人又不是我，他为难我做什么？”

“的确。”周琰点头。

“伤怎么样了？”气过了之后，到底还是软下了语气，这些年怎么说也是一块儿过的，没有感情也有交情，而且他之所以这么去惹那死胖子，多多少少也因为她吧，“以后别去惹他了，他奈何不了我，就算你让他泄恨了，他恨我还是恨我，要找我麻烦也还是一样找！”

“我是连累了你。”周琰说道，便是没否认她的猜测。

封七月冷哼，“知道就好！”

“我会和他解决……”

“你还想怎么样？再杀他一次？”封七月打断了他的话，“之前我就一直很想问你，当年你为什么的非得要致他于死地？他和你无冤无仇，死了对你也没有好处……”

“你要站在他那一边吗？”周琰忽然打断了她的话，眼瞳幽深。

封七月一愣。

“如果他要杀我，你会站在他那一边吗？”周琰继续问道。

封七月嗤笑，“他不会杀你。”

“你凭什么……”

“不凭什么。”封七月说道，“连他舅舅都不敢动你一根头发，他敢？人人都说窦爷是天不怕地不怕什么都敢做，有时候他也是蠢的可以，可会连累到他舅舅的事情，绝不会做。”

周琰微垂眼帘，遮盖住了眼底涌上来的暗沉，“你就这么信他？”

“不是信，而是他压根儿就是这么一个蠢货！”封七月说的咬牙切齿的，如果不是蠢货，当年怎么就会被人算计的那么惨？她都已经提醒他了，居然还被人成功刺杀，这几年在京城是怎么活下来的？！“不过离远些还是好的！你以后离他远些！能躲就躲，他总不会一直赖在这里不走！”

阿海叔估计已经在想法子撵人了。

也不需要躲太久！

“如果……”周琰抬起眼帘，正视着她，“他要杀我，你帮谁？”

封七月一愣。

“我是说如果。”周琰继续道。

封七月看着他，“我不会让他杀你。”

“真的？”

“还有假的吗？”封七月反问，就算窦章真的脑子不清楚了要杀他报仇，她也不会坐视不理，不说这些年的交情，就是当初她答应了宣夫人的，都不能袖手旁观他被杀！而且……“你也别妄自菲薄，或许你打不赢那死胖子，可保住自己小命还做不到？”

要做不到的话，可别说他和她一起学了这么多年！

“好好躺着吧，我去给你煎药。”

“好。”周琰笑了。

封七月懒得理他笑什么，转身便出去了，以往厨房的事情都是他在做，这会儿受伤了，接下来是不是就得她接手了？

可她就打算给他煎个药而已。

算是对他的报答的。

这药才煎上没多久，薛海便回来了，没受伤也没跟人拼命的迹象，神色也是淡淡的，不见紧张，估计没和窦章起什么冲突。

“你们还要我躲进山里吗？”封七月看着坐在她面前两人，摊手问道。

徐真是还想。

不过薛海摇头了，“他不会再动手。”

封七月也不问他怎么让那死胖子不再动手，“他动手我也不怕！”

“你这丫头……”

“他来小张庄到底什么目的。”封七月岔开了话题，比起她这些烂七八糟的旧账，他忽然间出现在这里才是需要重点关注吧？“不要说为了我，我还没那么重要！”

“暂时不清楚。”薛海摇头，“王府那边还没消息过来。”

“怎么之前一点风声都收不到？”徐真皱紧眉头，看着薛海问道，“这混世魔王来了岭南郡，王府那边没收到消息？”

薛海说道：“等王府那边传来消息再说吧。”

徐真有些着急，可现在也只能这样，“你给我消停点，不要往那小子面前凑，别真的以为他不会对你怎么样！他看你那眼神你没瞧见吗？简直想把你个生吞活剥了！你也别忘了当初是谁把你丢冰窖里头，让你好几年都半死不活！你现在都还没好全呢！”

“知道了。”封七月认真点头。

“真知道才好！”

“真知道了！我又不是他的谁，他怎么就不会对我怎么样？我当然是有多远就躲多远了，这好日子都还没开始，我可不想……”

叽叽喳喳的，说了一大堆。

哄人的功夫修炼的更加精湛了。

好不容易才把人给哄好了。

她也没只是哄，话说了便是真的，虽然觉得窦章不会真的对她下毒手，可到底还是有过那么一出说不清楚的恩怨，自然是离的远些好，万一他哪天真的发疯了？

保命要紧！

不过也没有刻意避开，平日里该做什么还是去做，第二天如常出门，去村子看望阿花了，这也不知道是那死胖子故意的还是她又开始倒霉了，才进了村子便碰到他了！

穿的人模人样，完全看不出当年死胖子的样子。

还说她又不认识他。

他现在这样子有几个人能认出他就是当年那死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