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自尊（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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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抗战片，跟组一天，来四十个带把的！”

群头大喊一声，门口的一群人瞬间躁动了，发了疯似的往前冲，陈路遥也是一样，鼓着腮帮子奋力往前挤。

“都他娘给老子站好了，挤什么挤！”

群头一声大喊，一帮人只能老老实实的站成几排，像是货架上的货物，等着群头来挑。

“你，你，后面那个，别瞎到处看，说的就是你，走走，都跟我走！”

陈路遥被挑中了，兴奋的咧嘴直笑，他也不是什么新人了，在横店混迹了三年，通常被挑中也不是什么特别兴奋的事，但这次不一样，跟组一天，这是个大活，一天下来能拿个两三百呢！

跟着群头进了剧组，然后就是换衣服，一看服装，得，又是小鬼子。

死跑龙套的没有化妆待遇，‘打仗’时抓把泥往脸上一抹就算完事了。

上了‘战场’，随着长官一声怒吼，陈路遥演的鬼子冲了上去，然后被主角来了个百米爆头，直接躺地上了。

演完了小鬼子，又去演战士，一天下来死了十几回，整个人都虚脱了。

下午五点，最后一场战争戏了，陈路遥找了个舒服的地方，当场去世，闭上眼睛一动不动。

“哒哒哒，砰，砰！”

“为死去的兄弟们报仇，冲鸭！”

弹药打完，双方开始白刃战，不少人从陈路遥身旁呼啸而过，也不知是哪个傻缺，跑的不时候不看脚下路，一脚揣在了他肚子上。

陈路遥疼的整个人都蜷缩起来，胃里一阵翻腾。

睁开眼一看，被绊倒的人穿着团长军装，是剧里的男二号。

他傻眼了，心里一阵慌乱，虽然这并不是他的错，但无奈形势比人强。

“咔！”导演大喊。

“李哥……您没事吧？”陈路遥顾不得自己的疼痛，慌忙问起男二号的情况。

男二号只是瞥了他一眼，从地上爬起，连话都懒得跟他说一句。

导演却不打算这么放过他，扯着嗓子，对他一通狂喷。

“你他娘好死不死怎么就死在了这！你知道这一场戏得多少钱嘛？你赔得起嘛！”

“我……”

“你什么你？拿了钱赶紧给老子滚，以后别让我看到你！”

陈路遥捂着还在剧痛的肚子，缓缓往外走，导演见他这模样就来气，又给他屁股上来了一脚，把他蹬了个狗啃泥。

他还是忍着，没办法，只要还想在横店混，就得忍着。

换了衣服，走出片场，陈路遥坐在公共椅上，掀开衣服一看，肚子上紫了一片，有点疼。

这时电话响了，他拿出手机，一看是老妈打来的。

“小路啊，吃饭了没？”

“还没，才刚下班呢。”他挤出一丝笑。

“嗯，那，那个……”

电话那边的人支支吾吾，陈路遥感觉出什么，道：“妈，怎么了，我是您儿子，您有什么事还不好意思跟我说吗？”

“你妹妹考上大学了，要去浔阳读书……”

陈路遥明白过来，马上道：“我知道了妈，待会我打点钱回去，也不知道够不够。”

“没事，不差多少了，我跟亲戚那里借了一些，实在借不到了才找你开的口。”

“您这是什么话。”陈路遥板下脸来，道：“你跟别人开口，也不愿意找你儿子要是把？”

“没，没那个意思，我知道你在外面辛苦，赚得也不多……”

陈路遥沉默了。

“吧嗒。”眼泪不知不觉就掉了下来。

“妈，先不说了，我吃饭去了，钱待会给您打过去。”

挂掉电话，他一点一点擦干泪水，可很快又有新的泪水落了下来。

老妈的话就像一把刀，刺的陈路遥心里发痛，他在社会摸爬滚打了五六年，端过盘子，也摆过地摊，但始终都一事无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