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一章 他在人群中多看了她一眼（2/2）

因为此情此景让她回想起了一些无比可怕的过往。

如今的人间还不是末日，但也不远了。

她又哪里愿意接受衣威泊的邀请？

衣威泊的眼中看不到丝毫的同情与怜悯，因为这是人类应得的报应。

134年之后，魔族大军自域外归来，突袭阿房宫，趁众圣势弱，一举毁掉了人类文道世界的根基，神书，却不知今日之后，人类未来的命运又将如何？

15岁的孩子不再能通过圣庙开智，州考上榜的学生也无法获得才气灌顶，由此晋升文位，当一篇原创诗词出现的时候，人们也不能再通过才气的色泽或者高度来判断其好坏。

最糟糕的是，散落在人族十国各处的文人学子们，忽然觉得自己与这个世界失去了联系。

他们是同窗，是朋友，是她在离开柳嫣阁和鸿鸣书院之后在一起生活最久的人。

神书的碎裂，不仅摧毁了他们对于未来的希望，更抹去了他们过往数十年所存在的意义。

他们选择了撤离。

或者说，能出现在哪儿呢？

留在最后负责断后的，是衣威泊。

见状，衣威泊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他只是慢慢收回了手，看向宁青冰的目光更加寒冷了一些。

而现在他们都死在了魔族人的手中，死在了衣威泊的手中。

然后她突然感受到了一道无比冷冽的目光，在看着自己。

是的，宁青冰还活着，虽然身上也不可避免地受了些伤，但终究还活着。

她的老师也是一位魔族人。

才气，才是文人之辈的根本。

宁青冰知道他是魔族人，是与自己老师一样的魔族人，但就在片刻之前，她还亲眼看到他毒杀了那些试图靠近他的那些文人学子。

她抬起头，看着衣威泊，身体开始不自觉地颤抖了起来。

那些人都是与她一起研习神书的前辈，有的给她讲解过神书应该怎么去解读，有的告诉过她怎么才能到濯衣坊免费领取麻衣，还有的教过她应该如何把从神书上看到的画面转换为自身的才气，巩固文海。

所以神书的存在，便是他们存在的理由。

而也就是在这个时候，衣威泊的眼角轻轻一闪，看到了一个既陌生又熟悉的人影。

当一位圣阶级强者耗尽体内才气，却无法通过外界获得才气补充的时候，他还是圣阶吗？

当神书轰然倒塌的那一刻，整个人间都仿佛经历了一场剧烈的地震，草木碎，山河断，甚至在很多地方都爆发了不小的兽潮，就连空中的那轮明月似乎也在不知不觉中变得黯淡了很多。

他们的文位仍在，但文海已经变成了无根之木，无源之水。

他只是将迟到了一百年的痛苦如数奉还罢了。

但令人意外的是，在完成了对人类的最强复仇之后，雕和大祭司等人并没有趁胜追击，率领一众魔族精兵侵占阿房宫，也没有从圣宫转道杀入光明圣庙，与众圣决一死战，甚至于驻扎在圣域的魔族大军也未有异动。

还记得，当年父亲死的时候，城里面那些被叛军杀死的人，他们的尸体也是这样被随意丢弃在街头的，到处都是哀嚎声，到处都是死人，或许在那里面，便有她的父亲。

她以为自己再也看不到这样的景象，却不曾想，在这个被世人认为最固若金汤的宫殿中，却再度发生了一场惨绝人寰的杀戮。

他慢步从阿房宫的中心地带走回到了大门口，途经之处，除了尸骨，便是绝望而麻木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