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细作（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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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都曲安。司寇府。子时过半。

寝居里的楚壁梁沉沉入睡，突然惊觉脖子上贴着一个冰凉物事，他猛然惊醒，睁开眼就看到围在自己榻边的十名劲身黑衣人，其中最靠近他的一个握着冰冷的长剑。

“颉国司寇大人，楚壁梁。”

一个声音从人群外传来，却是一个英气勃发的男子，此刻正坐在房中绣墩上，带着笑意看他。

“你们是何人？意欲何为？”楚壁梁十分镇定。他身为司寇，被亡命之徒暗杀过无数次，但这些人竟直接闯到戒备森严的司寇府来，却是他没有料到的。

“今日庸台岳明坊，你的族侄楚高阳将阳春雪输给了我，我来取自己该得的东西。”

“你就是湛氏二公子、湛子路？”

“是。”年轻男子点头。

楚壁梁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道：“那种东西，我怎么会放在司寇府？”

湛子路笑着摇头，道：“司寇大人这就不对了，这么重要的东西，当然要放在最安全的地方了，什么是最安全的地方，不就是在你所有栖身之所里，戒备最森严的地方么？敢问司寇大人，子路说的对不对？”

楚壁梁眼愤怒的喘了口气，下榻自密室里取了一个铜匣出来，用钥匙打开，拿出一叠羊皮纸，递给身边一直握剑跟着自己的黑衣人。

湛子路示意旁边的黑衣人接过，递给自己，仔细看了看，才笑道：“多谢司寇大人。”

“你们不是湛氏之人。”楚壁梁笃定道，“湛氏想要这一个小小的阳春雪，怎么会用这种方式？”

年轻男子闻言笑了笑，也不回答便一挥手，所有人鬼魅般消失无踪，就像来时那样悄无声息。

楚壁梁重重坐回榻上，冷汗湿透了背后的衣袍。

一对普通商旅牵着驮着一包包货物的马匹，在狭窄的峡谷中无声而迅速的穿行着。

与普通商旅不同的是，这队商人几乎每一人的步伐比常人都轻健许多，目光也带着剑一般的锐利，而他们的领头人尤其突出。

八月的时节，过了酉时，天色还亮堂堂的。

然而，两边高耸如直插云天的利剑般的山，却遮挡了那天光，仰头看的时候，只能看到一线蜿蜒的苍穹。

“大家步速再加快些，尽量在天黑之前通过这浪荡峡谷，然后我们再找地方安顿。”领头人道。

领头人却正是秦楼越，那么这一对人马显然不是商旅。

他们是昭离派出的一百名黑羽，正在去华国的路上，任务是暗杀湛氏如今的掌权人。

作为为帮助百里家得到阳春雪的交换条件，湛子路提出让百里家的私军暗杀他身在华国的长兄，作为他返回湛氏的第一步。

栾无咎外出巡查颉国的各处军营，昭离也不能让她的叔叔们知道此事，所以她选择秦楼越作为此次行动的负责人，而且，秦楼越因了特殊的资历和才敢，早已被提拔为黑羽的副教习。

此刻，副教习看着前方坑坑洼洼的路面时，心里升起一股不祥。

河谷之中很安静，只听得到水流哗啦啦的声响和他们的脚步声，眼前的景象皆是模糊一片，影影绰绰的看不真切。

凭着多年出生入死的直觉，秦楼越却察觉到，在这平平常常的安静里，似乎有什么，在等着他们。

其他人也感受到了不寻常的危险气息，所有人心里的一根弦都紧绷着，等待着那个东西的来临。

一个小石头哗哗的滚下山，又扑通一声落在水里面，在这寂静的河谷里，一行人听得异常清楚。

“往回撤！”秦楼越察觉到不对劲，在马背上大声命令，然而，一阵更大的轰隆隆的声响完全将他的声音淹没，马匹惊了，嘶鸣着人立起来想要逃离这个危险的地方。

巨大的石块接连着从山上滚下来，呼啸着砸在人和马的头上，瞬间就将他们压成一滩肉泥。

鲜血和脑浆四溅开来，惨叫声不绝。

狭窄的河谷简直是人间地狱。

一块大石带着呼啸的风声堪堪擦过，疯狂下坠的势能几乎要将秦楼越的衣衫擦破。若不是他急忙带马闪过，他一定会身首异处。

身边越来越多的人葬身于大石之下，他们完全没有反抗的余地，秦楼越当机立断，扔下不断跳跃的马儿，御风而行，接着山壁上突出的岩石，一路飞上山顶。

接着微弱的天光，他看见那里果然有一个群人正手起刀落，砍断一根根手臂粗的绳子，而绳子的一端就绑着那些置他们于死地的山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