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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回 老宅(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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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回书到顾氏听了蒋宏生的话,无声垂泪。

蒋宏生见女人伤心,忙哄道:“你先别急,我昨晚细想了想,父亲这样做是有深意的。你也知道这个家中,母亲当家作主,她是什么样的人,你……”

蒋宏生咬了咬牙,不知该如何往下,半晌才道:“瑶儿为什么会如今这副模样,你我心里比谁都清楚,只是现在奈何不得。与其放在她们眼皮底下,倒不如离了去。”

蒋宏生顿了顿又道:“母亲让你当家,也是安抚你的意思。晨儿还,半点离不得人,你一个人看顾不过来两个孩子,万一又给疏忽了,追悔莫及。虽乡下清苦,也苦不到哪里去,离得也不远,只要父亲同意,也能经常相看,总有回来的时候。再父亲这些年在位上,见识非我们能比,由他教养瑶儿,未必不是这个孩子的福份。”

蒋宏生欲言又止,底下的话,终是没有出来。

顾玉珍心里明镜似的,只脸上不显。用丝帕轻点眼角,柔声道:“事已定下,我再舍不得也是无用,就让冬梅跟了去吧。她侍候了我几年,最是个妥当的人。有她在,我也好放心些。”

蒋宏生长长的松了口气:“你能这样想,便是最好了!”

顾玉珍泪光盈盈道:“瑶儿身边的那些个丫鬟,我看着都不是稳重会侍候人的,只个李妈妈还算知冷知热。”

蒋宏生体会顾氏话里的深意,忙笑道:“那就让李妈妈一道跟着,其他的,我去求了父亲,到乡下再买好的来!”

顾玉珍点点头便没了言语。

蒋宏生见状忙道:“晨儿昨晚睡得如何?随我去看看吧。女儿的东西都打点好了吗?多带点银子,看看有什么缺漏的。乡下苦,比不得府里,该带的都得带上……”边边往外间走。

顾氏帮女儿掖了掖锦被,起身随后。

脚步声渐行渐远,床上的人儿渐渐睁开眼睛,长长的睫毛下笼着一双沉静幽深的眸子,又大又亮,如夏日繁星。

……

辰时刚过,蒋府大门敞开,四辆马车鱼贯而出。

顾玉珍倚门而立,双目含泪,久久凝望,直看得马车拐出街角,不见了踪影,方由丫鬟夏荷搀扶着回房。

冬梅抱着四姐坐在铺着厚厚被褥的马车里,心里思量着**奶再三交待她的那些个话。

这次随四姐去乡下的除了她外,只有姐的奶娘李妈妈,院里的丫鬟一个没带。奶奶让她去青阳镇老宅后,再买几个本份能干的丫鬟,让李妈妈**一番后,再给姐使。

“冬梅,这次奶奶让你跟着姐可太好了,那些个骚蹄子,没一个是中用的,都欺负姐不会话呢!整日里穿红戴绿,涂脂抹粉的,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的心思。我呸!土鸡想变凤凰,也得瞅瞅自己配不配。”李妈妈靠在车厢里,义愤填膺地道。

“妈妈,这话在我面前也就得了,那几个都是太太的人,最会在背后使绊子。奶奶不是交待过你吗,隔墙有耳,话行事需得多用个心眼。”冬梅用眼神看了看睡着的欣瑶,示意李妈妈。

李妈妈一拍脑袋,嘿嘿讪笑几声:“我知道,我知道,就是看着姐心里难受。四姐这么个可人儿,命怎么就……呸,呸,呸!也难!你看四姐的面相,老话都放在那儿呢,不像是个福薄的。杀的周姨娘,早晚等着报应!”

冬梅狠狠瞪了她一眼,急得真想用手去捂住那张嘴,奈何双手抱着四姐,腾不出空来,只得拼命的使眼色。这一折腾,把正在睡回笼觉的蒋欣瑶给惊醒了。

欣瑶微微动了动身子,舒展了一下手脚,苍白的脸上,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

昨晚顾氏坐在床头看了她一个晚上,眼神中的母爱,表情中的不舍,让欣瑶深深动容。在这样的眼神下,还能坦然睡着,怕只有真正五岁的娃娃才行。

装睡是门艺术,这样高难度的表演欣瑶前世常干。好不容易熬到了马车上,这马车颤悠悠颤悠悠,摇着摇着就把蒋欣瑶给摇睡着了。怎奈李妈妈朴实的外表下有着一颗愤世嫉俗的侠义之心,专好个打抱不平,且嗓门又大,蒋欣瑶不醒也难。

欣瑶睁开眼睛看了两人一眼,轻轻叹了口气,复又闭上,惊得李妈妈失手把正往嘴里送的点心掉落下来。冬梅拼命朝李妈妈打眼色,一通手忙脚乱后,车里才算真正的安静下来。

想起前世的她,也是这样看着女儿熟睡的脸,一动不动就是几个时。或是站在阳台上,看着路边梧桐树下悠悠的灯光,想这样深的夜,他在何处。

来到这个世界一年多,她还是没弄明白,她明明是踩了刹车的,为什么还会撞上。她常常在想找不见妈妈的囡囡,该哭成什么样!

初来的几,她就这样想累了睡,睡醒了想。她实在无法淡定的把女儿抛开了,来到这个鬼地方。女儿是她的心,她的肝。心肝没了,还活着做什么。

于是,接下来的一年里,她浑浑噩噩,睡深梦死,心里盼望着哪一觉醒来,她还在躺那张精致的席梦思床上,囡囡正伸着肥肥的短手,叫她起床。

冬去春来,夏逝秋近。一年了,她盼望的那一只在梦里出现;一年了,她除了叹气,再没开口讲过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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