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云雾渐开(2/2)
刘宸虽痛得龇牙咧嘴,却丝毫不敢反抗,之所以这么忍气吞声,一来有愧于人,二来还想在这多待一会,从古、罗二人口中套问出一点有用的信息。
这时,六名鬼面人奔了过来,朝屋顶上齐声一拜:“师兄。”
古舒扬足下一动,如履平地,轻轻几步,飘然落地,那份轻功,着实厉害。
一人指着祁妙菱道:“师兄,她和我们抢卖鼎人。”
刘宸跃下屋檐,朝对方六人抱拳道:“这几位一定是鬼教的追命童子,久闻大名,今日方得一见。请问卖鼎人头上有写了字么?有否言明是鬼教的使唤奴婢?”
六人语塞。这时,罗曼萱和祁妙菱也跟了下来,后者一阵坏笑。
刘宸道:“既然没有,何来抢人一说?”
祁妙菱见刘宸帮她说话,心里乐开了花,蹦跳过去,理直气壮地道:“就是,卖鼎人是本姑娘引出来的,我想怎样就怎样,你们管得着吗?”
罗曼萱叹道:“妹妹,这些卖鼎人可是我们跟踪了好久的人,他们假借火神名义,在江湖上招摇撞骗,真是罪大恶极。好不容易等他们现形,却被你……”
祁妙菱闻言一惊,这才知道自己办了一件错事,满怀歉意地道:“罗姐姐,还有挽回的办法吗?要不然你我同心协力,将他们再揪出来不就行了。”
古舒扬摇头道:“对方行踪隐秘,若是不主动出来,根本难以寻觅。”
刘宸哂道:“古兄,你出现的真不是时候,有道是人算不如天算啊。要是我那一掌不改变方位,打到那什么娘娘身上,多半能将对方留下。”
古舒扬道:“阴差阳错,独叹奈何?可能是他们气数未尽罢。”
罗曼萱冷哼道:“这话我可不爱听了,什么叫他们气数未尽?现在我来了,他们就必须得死,这就是欺蒙百姓,亵渎火神,败坏火莲教声誉的下场。”
刘宸听得心中好笑,火莲教不也是干着些欺蒙百姓的事情?上次的圣火庙会就是最好的例子,只不过火莲教势力庞大,自诩为火神的正宗传人而已。
他心中这么想,脸上却不能表露出来,因为还有好多疑团需要人家解答哩。
不过话又说回来,火莲教毕竟有魔门约束,有地可寻,做起事来多少有点分寸,而卖鼎人完全无迹可寻,无人约束,若是干起伤天害理之事,那是没有底线的。
因此,对卖鼎人,绝不能任其坐大,顺带帮火莲教一把也是迫不得已了。
“罗姑娘,你在这里声色俱厉地说这么多干嘛,人家又听不见。我看不如这样,你把卖鼎人的详情说来听听,我走南闯北多年,没准能想到一些蛛丝马迹。”
古舒扬听刘宸这么一说,当下转头道:“小萱……”
罗曼萱连连摆手:“若不将明月宫的事情解释清楚,我断难相信他。”
刘宸哈哈一笑,忽然走向一旁,用手往地上一处烧焦了的地方蘸起一些黑渍,放在鼻子上闻了闻:“果真与火莲教的黑油是一个味道。”他说话时,眼睛注视着罗曼萱。
“罗姑娘,你虽然装得很镇定,但你的眼神出卖了你。”
罗曼萱冷哼一声:“刘昭凌,你究竟想怎样?”
“我想帮你啊。其实你什么都不说,我也能猜出个七七八八。”
“那你接着说,我倒是想看看你究竟有多大能耐,值不值得我费这心思。”
“你到巴蜀,是为了调查火莲教黑油失窃一事。”
此言一出,罗曼萱惊得娇躯一震,再也镇定不下来了:“你怎么知道?”
其实,这只是他刘宸顺藤摸瓜,大胆臆测到的。火莲教的黑油,那是江湖一绝,即便是普通的火器,只要配上这黑油,无不威力倍增。既是这么厉害的东西,火莲教自然视若珍宝,加上黑油本身采集提炼不易,因此在管控上极为严格。
一旦黑油失窃,那是一个非常危险的信号,这说明火莲教出了内鬼。如此烦恼足可令罗师煌寝食不安,但这种事又不宜张扬,因此派自己女儿秘密查办。
单凭一点烧没了的黑油残渍,就能猜出这么多信息,他刘宸可真不简单。
眼见一切都在自己意料之中,刘宸登时底气十足,沉声道:“其实,早在几年前你们火莲教内部就出了问题,与明月宫的那一次恶战,都是别人算计好的。”
这下由不得罗曼萱不信了,她怔怔地道:“你……能否把事情说得详细些?”
刘宸心中暗喜,看来对方已完全入彀,是时候抛砖引玉了。他清了清嗓子,做出一副高深莫测的姿态,道:“还记得是谁把明月宫的夺珠计划透露给你的吗?”
罗曼萱心底生出一股寒意,一字字道:“你知道的还真不少啊。”
“如果我说,有人故意偷走明月宫的宝珠,再嫁祸给火莲教,你会不会信?”
“这些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亲眼所见,亲耳所闻,再稍加推断。”
“看来明月宫对你很信任啊,什么事都没有隐瞒,你们何时勾搭上的?”
“一时巧遇,被他们拖下了水而已。他们以古兄的行踪为交换条件,与我做了一宗买卖,那就是替他们守护一个人。后来的事,罗姑娘你很清楚了。”
古舒扬听到这里,犹心有余悸,叹道:“那一次江陵之行真的好险,被刘兄这种老谋深算的人怀疑成了凶手,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刘宸抱拳一礼,歉然道:“得罪之处,还请古兄海涵。”
古舒扬一笑置之,摆手道:“你那次夜探江陵城,有什么收获?”
“死者似乎中了一种邪法,与散功而亡有些相似。”
他见对方并不反驳,试探着道:“古兄是不是觉得,这门功夫与贵门某派,颇有些渊源?这才冒险接近死者,前去求证。”
古舒扬吓了一跳,盯着刘宸道:“和你说话,太可怕了。”
刘宸哈哈一笑:“古兄的反应很有价值。我也送你一个重要讯息,以示答谢。江陵奇案的凶手,我在京城遇到过,他用同样的方法,害死了值守天禄阁的一名将军。”
古舒扬心中一惊:“我早就听说过此事,无奈被卖鼎人拖累,无法抽身前去。”
“我不但去查了案,还将他引了出来。”
古舒扬再吃一惊:“哦?你与对方交过手?”
刘宸点了点头。
“孰高孰低?”
“半斤八两。不过我感觉对方本就有伤在身,武功不在巅峰。”
古舒扬陷入了沉思,脸上阴晴不定,过了半晌才缓缓道:“从刘兄刚才打我的那一掌来看,我自认不是敌手。听你这么一说,这个人实在太可怕了。”
“古兄心中是否已经有了可疑人选?”
“刘兄说笑了,光凭这么点线索,怎可妄下定论。”
刘宸肃容道:“那人的武功还在其次,更令人害怕的,是他的心机和手段。他手底下有一个庞大的组织,在京城遍插眼线,那次全城搜捕,还是让他给逃走了。”
“这么说来,此人已是江湖公敌。我必禀明恩师,请他老人家定夺。”
“既如此,我代天下苍生,向贵教表示谢意。”
祁妙菱见刘宸谈起事来,精明睿智,不卑不亢,有驾驭他人的王者风范,浑身散发着一种独特的魅力,她渐渐地为其风采所折服,早已瞧得痴了。
“妹妹,你在想啥?”罗曼萱忽地问道。
祁妙菱怔了怔,讪笑道:“你看我家哥哥心怀天下苍生,真是侠之大者,连我这江南第一女侠都甘拜下风了。你还不将卖鼎人的前因后果,如实道来?”
罗曼萱脱口道,“我家哥哥也一样心怀……”说完自知失言,涨红了一张俏脸。
古舒扬装作没听见,淡淡道:“刘兄,对于卖鼎人,你有什么看法?”
刘宸笑了笑,好整以暇地道:“若按我说,卖鼎人极有可能和江陵奇案的凶手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因为他们一样神秘,一样邪恶,有颇多相似之处。”
古舒扬喟然道:“刘兄所说,正是我想。”说着朝罗曼萱使了个眼色。
至此,罗曼萱已对刘宸消除敌意,当下毫无避讳地将卖鼎人之事讲了出来。
“其实卖鼎人在很多年前就开始出现了,只不过最近才猖獗起来。他们是一个极为严密的组织,有的负责敛财,有的负责散财,有的负责杀人放火。”
刘宸听得心头一震,失声道:“他们还散财?”
“他们不光欺负人,也帮助人。惩治富人,是为了敛财,帮助穷人,却包藏祸心。一般人根本看不清他们的真实面目,只知道得罪不起,就连官府都让他三分,遇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谁要是得罪了他们,三日内必遭报复,被‘天火’降灾,烧成灰烬。”
“原来如此,难怪那金樽楼的主人见到卖鼎人之后,就跟见到了鬼一样。”
“他们的鼎往往只送给自身不干净的人,所以很少有人反抗。”
祁妙菱忽道:“好啊,原来你老早就到了金樽楼,却这么迟才现身救我。”
刘宸道:“那会需要救的不是你,而是别人罢?”
祁妙菱讪讪笑了起来。
刘宸若有所思,忽地一惊,自语道:“这卖鼎人会不会对我席师叔下手?”
古舒扬奇道:“大雪山的剑痴下山了吗?”
刘宸道:“我席师叔离开大雪山已有些时日了,极有可能遇到卖鼎人,以他嫉恶如仇的性格,双方肯定会打起来。古兄,这便告辞了,后会有期。”
罗曼萱忽然惊叫一声:“哎呀,我路过荆州的时候,听人说起过一件奇事,竟有人只身一剑独闯天音教总坛,被困在了姑苏山水寨,叫席什么岳,会不会是你师叔?”
祁妙菱道:“糟了,那是我教的金鼓连天阵,若不懂法门,绝难出来。”
罗曼萱又道:“天音教的人曾扬言,要在他们教主大寿那天,拿人祭鱼。”
“啊?我爹的寿辰就在新年初一。”祁妙菱惊呼道。
刘宸脸色十分难看,告罪一声,急匆匆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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