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揆天一剑(2/2)
那老者朝身后道:“还不快走?”
那女子低头应了一声,翻墙而去。来歙清啸一声,剑锋震开对方五指,一剑劈落。刘秀登觉压力一减,往一旁退了开去。
二人剑来掌往,劲气肆掠,一时打了个平分秋色。
那老者一阵大笑:“京城第一剑的名头虽大,却也不在老夫眼里,我劝你还是不要管这闲事了,回家过自在日子去罢,一会我的帮手到了,有你苦头吃。”
来歙凛然道:“惩奸除恶,义不容辞。”
刘秀见那女子跑了,便去追她,岂料刚奔出不远,巷墙上跃下五名样貌怪异之人,个个目露凶光,脸露奸笑。
他吓得往后退去,那五人却招呼也不打一声,贴上来就痛下杀手。
“到我这边来。”来歙一剑震开那老者,往刘秀掠去。
那老者一阵得意:“我的帮手到了,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有多少斤两。”
只刚才那几个照面,刘秀的前胸、臂膀已各中一刀,对方那五人无一不是高手。好在都是皮外伤,并无大碍,他果断往来歙靠去。
来歙终于知道了事情的严重,他左手一甩,朝上空发出一只袖箭,一声刺耳的尖啸声响了起来,在黑夜中传得老远。
“不好。速战速决,不留活口。”那老者眼见来歙发出信号,当下率先抢攻。
来歙一手拉着刘秀,一手挥剑应敌,径往那五人中间冲去。
若是刘宸在此,他必十分赞赏来歙的胆识和策略,这也是他刘宸在恶战中的一贯打法,可谓屡试不爽。
若要突围,自然选对方的薄弱之处,狂攻狠揍,如此一来其他人自然来救,且会投鼠忌器,主动权全在自己手里。
那五人虽然武功不弱,但单一而论,自然逊了来歙许多,这就给了他机会。
不过这也很危险,一旦被敌人黏死,那就适得其反,只有实战经验非常丰富的人才能把握住个中的时机,也只有胆识过人之辈,才敢如此豪赌。
对方眼见来歙气势惊人地撞了过来,却也毫不退缩,一副怡然不惧的模样。
当的一声,来歙的剑锋几乎在同一时间斩向了靠前的两人,他毫不停留,瞧准一名长相猥琐的小胡子便扑了过去。
为什么选这名小胡子呢?道理很简单,因为他最令人看不顺眼。
剑锋说到就到,那小胡子忙将一双鬼爪往前一架,疾步而退。可他退得再快,终究快不过来歙,凌厉的剑气已将他的衣袍震碎了大片。
五人大惊,心道这来歙果然悍勇。
来歙虽然将小胡子逼得往后退了十余步,但对方都是训练有素的高手,其他四人始终紧追不舍,将来歙围在当中。
“让开!”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怒喝,却是那老者的声音。
一股强大的掌劲传了过来,连后背的毛孔都有一种刺痛的感觉,来歙立刻移形换位,长剑往对方掌力的偏锋一搭,凌空翻过一人头顶,还了几剑。
巷中现出一个凹坑,可见刚才那一掌之威有多么可怕。
那老者收回金黄的手掌,顺势扑了过来,来歙一剑斜撩,对方却伸手来抓,他这时才瞧清,原来对方带了一副银丝手套,不知是什么材质所造,多半可避刀枪。
来歙眼见此人不好对付,便往后一退,仍旧往那五人中撞去。
刘秀这时才发现,自己成了一个极大的累赘,他此刻冲又冲不出,帮又帮不上,唯有瞪大着眼睛,瞧着周围的刀光剑影干着急。
身上的伤口正淌着血,越发疼痛,但他知道,此刻必须忍着,不能使来歙分神。
来歙虽处于绝对的下风,但依然有一派高手风范,在群敌中攻守有序,遇险不惊,这让刘秀看得佩服不已。
斗了这一阵,他已大致摸清了对方几人的武功路数,心中有了计较。猛然间,他暴喝一声,将刘秀留在原地,改为双手握剑。
巷中登时出现一圈密密麻麻的人影和剑光,正绕着刘秀急转,金铁交鸣之声响起,围攻上去的各人都被逼了回去。
“揆天一剑。”来歙突然一声吟唱,就在人影消失的刹那,他突然站定了身,手中长剑带着一声厉啸,以雷霆万钧之势朝那老者当头斩落。
那老者的脸色开始凝重了,这一剑之力,足可裂地碎石,偏偏其速度又奇快,并时刻都有细微变化,令人无从捉摸其最终的攻击方位。
来歙突然脚下移动,腰身一摆,一剑扫向身侧两人。
这一下可大出敌人意料之外,首当其冲的两人只觉无论从哪个方位,都躲不过这要命的一剑,只要自己稍有动作,对方的剑意也跟着一变。
这虽然只是一剑,但其中的变化却是无穷,暗含了一生万物之理,乃是来歙这一套剑法的精髓。那两人终于色变,拼尽全力攻出一招之后,下意识地往后退避。
他二人原本是想,既然无法破解对方这一招,唯有以攻代守,令对方有所顾忌。
轰的一声,巷墙塌了一大块,那两人跌了进去。
来歙终于找到一个空当,将刘秀扔上屋顶:“你先走,逃命要紧。”
刘秀知道此刻不是逞能的时候,道一声表叔保重,便拔腿跑了。
来歙挥剑荡开身后两把兵刃,喝道:“不要回头,先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
刘秀心道这老天爷也太爱开玩笑了罢,刚才还追着别人到处跑,怎么这会就被别人追得落荒而逃了?想想都觉得好气又好笑。
“杀了那小子。”老者一声喝叱。
有两人登时追了出去,剩下一人则留在巷中将来歙的去路堵住。哗啦一声,破损的巷墙内钻出两人,嘴角挂着血渍,正恶狠狠地盯着来歙。
这两人已受了不轻的内伤,不过也不致命,因为来歙刚才收回了五成功力,虽然有些可惜,但若不如此,他就无法将刘秀送走。
此刻,他只身一人,已了无牵挂,当下长剑一横,放声大笑。
那老者以强烈的杀气,将来歙锁住,他心中盘算着,对方恶斗了这许久,一定消耗了不少真气,而自己却一直保存着实力,此刻已稳占上风。
来歙忽地感觉到了气机的变化,果然,对方出手了。
他剑锋往前一送,与对方掌力稍一接触之后,便即后撤了两步,转身还了一剑。这看似简单的两招,其实非常玄妙,轻松化去了对方的连环掌力。
另外三人见来歙往这边退了两步,登时也后撤几步,生怕再被来歙撵上,一阵追杀。他们心中清楚,只要远远守住来歙的退路就成,等有便宜可占之时再陡然出手。
那老者有些惊讶,从对方刚才那两招的表现来看,依然是游刃有余,难道对方连战数名高手之后,真气和体力并未受到什么影响?
如果真是这样,那这个人就太可怕了,想到这里,他之前的信心有些动摇起来。
但无论如何,也要再试一试。
他猛然两掌劈出,跟着就贴了过去,将功力运至了极限,一阵快攻。
来歙上下纵跃,或劈或砍,不断催发剑气,牵制对方的掌力。巷中登时飞沙走石,尘雾漫天,劲气交击之声不绝于耳。
砰的一声,二人单手对了一掌,各退几步。
“再来。”来歙长剑一挑,一道凌厉的剑气贴着地面而去。
那老者侧身避开,反手击出一掌,他心中越发吃惊:“到得此时,对方竟然还能发出如此强劲的剑气?”
来歙遇到了对手,一时打得兴起,拖着长剑就冲了上去。
二人在半空中拼了几招,那老者突然往后疾退,眼中异芒大盛,衣袍慢慢鼓了起来,一双聚满真气的长袖往剑锋上接连抽下。
来歙正待变招,对方的身影却似乎一下子就消失了,眼前只剩下金黄的掌影,强大的劲气压得他呼吸不畅,全身肌肤一阵刺痛。
他只觉自己仿佛置身在一个极小的空间里,被包裹得严严实实。
如此掌法他还是第一次遇到,惊奇之余忙闭上双目,收拾心神,将周围的掌影都抛之脑后,改为用心去感应气机的微妙所在。
他将长剑舞得密不透风,硬是将对方的掌劲挡在了身外。
蓦地里,他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大喝道:“破!”寒光一闪,惊天动地。
二人又分了开来。那老者接了来歙这一剑之后,双掌兀自在发抖,忙将气息调匀。来歙也好不到哪去,握剑的右手也在颤动。
就在此时,来歙只觉身后有寒气袭来,他看也不看就知道是另外三人偷袭,当下剑交左手,与对方过了几招,不过应付得颇为吃力。
那老者已凌空一掌击来,瞧那金黄的手掌,就知道已将功力运到了巅峰。
来歙知道厉害,当下双手握剑,一个螺旋斜往上方飙去,大喝道:“破!”
空中飘下半截残袖,那老者与来歙交错而过,一脸难以置信的神色。来歙虽然破了对方的掌力,但也被对方的余劲把发髻都震散了,满头长发正随风飘扬。
二人刚才交手中换了位置,来歙已跳出了对方的包围圈,可谓小胜了半招。
周围蓦地传来一阵脚步声,来歙知道是自己的帮手到了,笑道:“老头,看来今晚你杀不了我。接下来希望你在狗洞里藏严实了,莫要让我寻到,哈哈……”
那老者一脸阴沉,不甘地道:“走。”
对方几人来得快,走得也快,眨眼间就消失在了黑夜中。
屋顶上先后跃下几人,一名提锤壮汉朝来歙道:“大哥,对方什么人?”
来歙长剑拄地,喘着粗气道:“你小子也不问问我有没有事,上来就急着查案子?当真比我还心急,我真怀疑你是不是收了朝廷的好处。”
那人一阵愕然:“大哥……这……”
屋顶上又跃下几人,一名赤面汉子道:“二憨,大哥在逗你玩哩,哈哈……”
来歙一拍提锤大汉的肩膀,大笑道:“人家一下就看出来了,就你小子一根筋。”
二憨双锤一摆:“他奶奶的,我就说嘛,京城之内,还有谁能伤得了我大哥?”
来歙叹道:“你还别说,大家再晚来片刻的话,说不得会发生什么事情。”
赤面汉子道:“大哥,你不是又在开玩笑罢?”
来歙道:“这次不是玩笑话。说实在的,刚才那老头,我并无胜他的把握,随他而来的五名手下,也个个都是高手。”
“真有这么厉害?在京城里,什么人有这等实力?”
“对方不是京城里的人。”
“为何这么肯定?”
“我也只是猜测。想我在京城混了二三十年了,但对他们一点印象都没有,这一群人就好像突然从地底冒出来的一般。”
“大哥在京辅一带交游甚广,既然你这么说,那是错不了了。”
二憨忽道:“他奶奶的,明天让缇骑在城里搜一遍,把生面孔统统抓起来。”
来歙哂道:“不错,不错。你的脑袋突然变灵光了嘛。”
二憨傻笑一声,朝赤面大汉得意地眨了眨眼。
赤面大汉没好气地道:“京城这么大,你知道每天有多少外地人往来吗?若是全部抓起来,所有的大牢也关不下。”
二憨肚子一挺,急道:“那你说怎么办?”
赤面大汉摊了摊手,笑道:“我也不知道,问大哥。”
来歙微笑道:“对方人数不少,若要秘密潜入京城,多半会选一个门槛低,也最不起眼的身份隐藏,有句话叫做‘大隐隐于市’。”
赤面大汉忽道:“我明白了,街巷里的摊贩。”
来歙大笑道:“你随我去找哀章,京城里的治安捕盗之事,现在由他负责。咱们连夜查清可疑之人,一早就去抓人。”
二憨道:“大哥,那我呢,不带我去么?”
来歙道:“我有更重要的任务交给你去做。你立刻带几名弟兄,将太学府的案发地守住,在我到来之前,任何人不许靠近。”
二憨一听捞了个最重要的任务,别提多高兴了,领了几人,便乐呵呵的去了。
赤面大汉道:“要不要通知卫将军?”
来歙道:“这不用我们操心,哀章一定会在第一时间通知到他的。”
赤面大汉会心一笑,与来歙往国将府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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