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七章 时疫(2/2)
富弼的评价甚至可以说是恶毒:“此人专教人杀戮立威,岂值得如此要官做!”
不过大小苏还算可以,尤其是大苏,欧阳修直接引为自己文坛上的继承人,曾对梅尧臣评价:“老夫当避路此人,放他出一头地。”
他还对自己儿子感慨苏轼:“再过三十年,人们就只记得这个人,不会再有人谈论你爸爸了……”
言下之意:别人家的孩子呀……
然而这次会试名单公布出来之后,引发了轩然大波。
当时那些所谓的太学生中的“名士”,也就是玩太学体的那帮子,一个都没中!
考生们纷纷闹事,上街请愿,有朝欧阳修家里扔石头的,有在他门口贴讽刺咒骂的文章的,有扬言要在路上截住他爆锤的……
好在官家充分相信欧阳修的人品,还有——识人之明。
这一榜虽然当时引起如此大的争议,然而在之后,榜上诸人,却实实在在地证明了欧阳修眼光的含金量——千古第一榜,没有之一。
无数星运长空的人物罗列其上。
苏轼、苏辙、曾巩、曾布、吕惠卿、章惇、张载、程颢、王韶……
然后还发生了不少有趣的花絮。
比如章衡章惇是两叔侄,章衡考中状元,章惇中了二甲。
这娃耻于名次在自家侄儿之下,拒不受敕,扔掉敕诰回家。下一届重新回来考了一次,名次换成了第一甲第五名……
比如王韶,后因考取制科失败,干脆不做官了,背着职称游历陕西一带近十年,后来成了战略家,熙河开边的主持人……
比如考试的时候,欧阳修以为苏轼的卷子是自家弟子曾巩做的,给降了名次……
然后这一届进士里,有一对是父子:蔡元道、蔡乘禧。
有两对是兄弟:林希、林旦;苏轼、苏辙。
有六个更厉害,是一家子:曾巩、曾牟、曾布、曾惇、王无咎、王彦深。
曾牟和曾布,是曾巩的亲弟,曾布曾惇是堂弟,俩姓王的,是曾巩的妹夫!
今后几十年的大宋政坛,基本上就是这一帮子在相爱相杀。
苏油有时候都在无奈地想,要是这一帮子慢慢地放出来,而不是这样的一窝蜂,或许大宋后边的命运,走法都会有小小的不同。
池塘里有一两条闹塘鱼,会给池塘带来活力,可要是一池塘全是闹塘鱼……
三月癸卯,狄青卒。
苏油正在为狄青的命运对着李运叹息之际,就见张散快马奔来,放声痛哭:“小少爷……”
苏油惊得魂飞魄散:“三哥,怎么了?出什么大事儿了?”
张散一屁股坐在地上:“苏家夫人……你嫂嫂……快不行了……”
“什么?!”苏油腿一软坐在地上,紧跟着一跃而起:“不可能!你骗人!八娘都无事了,嫂嫂怎么可能会伤心过度?你骗我!你肯定是在骗我!”
张散脸上鼻涕泪水一大把:“小少爷,老三怎么敢骗你……你嫂嫂,她中了时疫……”
苏油心里如一团乱麻,历史上今年程夫人的确会去世,可那是心伤八娘之死,父兄隔绝,加上为苏家诸多人口操劳之故。
经过自己几年的努力,局面已经完全不一样了,为何还会出现这样的事情?
难道,天意真的不能改变?
李运见苏油傻了一般,赶紧说道:“明润,你赶紧回家看看吧,时疫乃是大灾,眉山城近年人口暴增,怕是……”
苏油傻傻地转头:“时疫……”
李运运起儒家功法,吼道:“人感乖戾之气而生病,则病气转相染易,乃至灭门!春则曰春瘟,夏则曰时疫,秋则曰秋疫,冬则曰冬瘟。一人之病,染及一室,一室之病,染及一乡、一邑!此非一家之事,明润,醒来!”
苏油猛然惊醒:“李师,立刻断绝淯井人与外间来往。有似感疫者,先隔离居住。记得出入用厚麻巾掩口鼻,饮水先烧沸,勤洗手。各家用石灰处理猪圈,粪坑,驻地喷洒石灰水消毒,我想想……如有治温病汤药,预先熬制,给大家服用起来,淯井还好,先实行军管!眉山那边才是大事,我走了!”
李运拱手道:“明润快去,你尽管放心,监上自有我料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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