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可以牺牲(1/2)
她此刻能安然坐在这里,必是有惊无险,她从来就不肯安分守己,即便他不做什么,也会有的是人教训她,只是他此刻忽然在想,他是该笑两声还是该安慰她?
“你竟然会为了我,去从程不识手中拿解药,还特意告诉我,关玲珑,你是想邀功还是想邀宠?”他唇角微微翘起,摇了摇头,轻哼了音。
她不是个不计利益就可以为别人做事的人,相反,她会利用一切可利用的。昨日之言,历历在耳,她根本丝毫不惜他性命,她那次能替他挡毒镖必然也有所计较,是他一直错想了,还以为她对他……
真情?在皇甫衍未出现前,她对他,也许有那么一点想了解的兴趣,可那人出现之后,她事事以那人为先,这个中情谊,谁会瞧不明白。
玲珑随手拿了颗棋子,捏在手里玩,谎言被拆穿也毫无羞愧,懒懒的说道:“我要是说邀宠,你也不宠啊。”
听得她此话,南宫祤显然白了她一眼,她脸皮是越来越无法控制的厚。
玲珑心中明亮得很,这男人确实不太好骗,想让他感动得痛哭流涕是基本不可能的,说来,程不识那人功夫厉害,她是不会找死的去拿什么解药,更不论说,会为了他去找死,这一点,他心底非常肯定,她自己也很肯定。
只是,方才她掀他衣裳,趁机看了眼他脖颈后的那朵霜花泪,较之于昨日,又萎缩了许多,这样下去,待那朵花全部消失,他必死无疑,如他若真有个三长两短,她其实也……
见玲珑神思万里,没缘由的把玩棋子,南宫祤又没好气道:“别乱了这棋。”
她回过神,低头看了眼棋盘,黑白错乱,排列得当,有稳有序,黑白棋子之间隐隐透出争锋相对的气势,内心敷衍的评价完后,她最后总结三个字,看不懂。她不解道:“自己跟自己下棋,有什么好玩的。”
他道:“不是我下的,是晋王昨日留下来的棋局。”
“那你解开了?”
他琢磨着:“容我再想想。”
她忽然往棋盘上随手一拨,把两边的黑白棋子推到一起,两棋瞬间被搅乱,再也无法复原,他一下皱眉:“你做什么?”
她囔囔道:“一盘棋而已,这有什么好想的,他留下这个,就是想故意刁难,你若解不出来,纠结于此,岂不是正入他的套。”
南宫祤看向她的眼神,多了分深意:“你这么了解他?”
“不是我了解他,而是你想赢他。”她轻笑,摇了摇头,把手中的棋子抛了抛,再把目光递向他:“所以,会不惜一切的破开这棋局,然后证明,你胜他一筹。”
他眼中的那种胜负欲,她怎会瞧不出来,皇甫衍是个不务正业的皇帝,身在其位,不谋其政,他自然看皇甫衍不顺。虽说在这决谷,他身为师兄,可在某些身份地位上,却是低其一等。
他心中,会是甘心的?
“你这幼稚的想法是从何而来。”他低低一语:“我只是觉得这棋局特别,有点兴趣而已,远没有你说的那么好胜心切。”
“不用掩饰,好胜之心人皆有之。”她意味深长:“我懂。”
南宫祤再次白了她一眼,她懂什么啊她懂,连下棋都不会的人,真不知她长在晋国皇宫,都学了些什么,整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女子。
玲珑把手撑在棋盘上,靠近他面前,眨着眼睛:“这棋局解不解无所谓,但我,是真的掉进了湖里。”
他打量着她,甚至能看到她头上还有几根水草,他捏了捏两颗黑白棋子,在手心里旋转把玩,说道:“怎么,你这难道是睁着眼睛厚着脸皮求安慰?”
她心中暗地忒了一声,她好端端的坐在这里,一没哭二没闹,像是个需要安慰的人吗?
对于他这事不关己,一点也不好奇的态度,她心底非常的生闷,哼声道:“你不问问,我是如何死里逃生进决谷的?”
她用死里逃生几个字,令他有些疑惑,能自由进入决谷的,也就那么几人,只要知道诀窍,便可不会受阵法攻击。怎么,难道皇甫衍没教她要如何进来?
也不知这两人昨日出去,做了什么,为何她能接二连三遇见那么多人和事,莫非是这灵台山太小了?
他简单了说:“你这样子,莫跟我说,你是从对面游过来的。”
仿佛,她的衣裙还能拧出水。
可这湖水既深,也并非那么容易游过来。
“这事,说来话长。”她忽然来了兴趣,讲起了故事:“这决谷难进易出,本来,我是不打算再进来,可为了见你,我一宿未眠,终于想明白了阵眼所在。”
听着她这深情绵绵的话语,他抽了抽面容,到底没忍心打断。
“我故意进入湖中,除了摆脱程不识,更想找出破阵的关键,我在水中憋了很长的气,一直游回,可突然不知怎的,那湖中仿佛有种力量把我往更深处拉,我一惊慌,于是拼命的往回游。”
听着这刚编的故事,他终于忍不住:“关玲珑,你又对我撒谎。”
她皱眉:“我怎么撒谎?”她这回说的可都是真的,要不是为了他,她才懒得进来碍眼。
“你曾说过,你不会游水。”他咬了咬字。
他看了看她身上湿透的衣裙,这哪里是不会水的样子。
玲珑一顿,突然想起来是有这么回事,她内心叹了叹,当时在那长兴山庄的某棵树上,他莫名其妙想要松手把她丢水里,她当时不得已编谎装的软弱博同情,此刻,不得不用另一个谎言来圆一圆:“我刚学的。”
理直气壮,挑不出错。
他显然不信她,却也不深究,眉色一皱,趁着还有听下去的兴趣,接话道:“然后呢?你如何了?”
“然后我怎么游都出不去,感觉自己快要憋死了,却突然发现,这湖里面竟然有一条水怪,这水怪长相与蛇有几分相似,它有好几人粗,好几丈长,速度非常快,一直围着我绕圈,我以为它要张口吃我,我拼命往上蹬,可无论我怎么游都觉无用,似若陷入了无尽的深渊,隐隐约约,我还看到了一些奇怪的画面,那幻境里的人……很奇怪。”
他觉得她不去说书真是可惜了,只怕是小册子看得多,竟整些妖魔鬼怪的故事,他不慌不乱道:“再然后是不是那蛇化成了俊男子,把你救了?你无以为报以身相许?”
玲珑默默的看了他一眼,看来那些册子他也没少偷看,嘴上说着不懂风花雪月,可这故事一张嘴就来。把思绪收回,她道:“我憋气太久,在水中晕了过去,一醒来便躺在这岸上,但我觉得,是那水怪救了我,至于它有没有化成俊男子还是大美人,我就不得而知。”
他听她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已是不耐,他道:“这就完了?怎不接着编。”
“我没有编。”
她肯定,这是真的,除非她所见又是该死的幻象,可那种无法描述的感觉,她认为绝非幻影。
“鬼话连篇,我年年都会来此,从没有听过也没有见过什么水怪,世上也绝无此物。”她这一来,却整出了这么多怪事,当他是三岁小儿,随会信一个编出来的大水怪?
她低语囔囔:“说真话,你又不爱听,宁肯信荒唐的起死回生,也不信湖里有水怪。”这话没让他听见,她知道,只有她一个人见过的东西,是没有人会信的,果然这种故事一说出去,只能当鬼怪杂谈。
她深深思考,只得换了个说法:“算了,那就当是你那见死不救的师父改了性子,看我垂死挣扎,把我捞了上来。”
他略微舒展眉眼,点头,这理由远比那水怪强多了,应声道:“也只这一种可能。”
玲珑虽不认同,但奈何他不信,于是没再说话,她撑着脑袋,有点不太高兴,许是没了故事,空气闷聊,不经意间,她轻了轻咳嗽了一下,又连续打了几个喷嚏。
她一抬头,却见他脸色深深皱起,下一息,把手中把玩的棋子一扔,起身走了出去。她有点不解,怎么,她咳嗽影响到了他?
不到一刻,他回了来,随手把一件衣衫丢给她,惜字如金:“换上。”
“这是?”她捏着衣衫料子,抬眸望着他。
他坐回了位置上:“我母亲的。”
她想了想,白萧笙待那女子真是情深,这么多年了,竟还有衣裳藏着,她被身上湿衣粘的不舒服,也没想太多,进入里屋换了过来。
这衣裙虽旧了些,但隐隐看得出,像是未出阁少女才会有的样式,与她刚好合身,她出来的那刻,他瞧了她许久,直到她走过来,才捋直眼眸回了神。
她没注意到他切换的目光,随意坐下后,把湿衣服丢在一边,再把一包东西捧在手心里,一脸可惜的模样,叹了口气:“冥栈容给我买的糖,全化了。”
真的是浪费,她才吃了两颗而已。
南宫祤瞧着这包已经找不出有糖影子的纸张,又盯着她,挑了眉色,试图理出这奇怪的关系:“冥栈容?他给你买糖?”
“嗯。”她比他更惜字如金。
他意外之色明显,想了许多,抬头,只见她忍着心痛,把纸包丢一边,开始弄她的袖箭,先套在腕上,再装上几支短小的箭头,听她边说道:“别误会,冥栈容是有事求我才肯这么听话。”
“他能有什么事求你?”南宫祤把心中的疑虑打消,深深皱了眉,总觉得一日不见,不知她又偷偷干了什么坏事。
“茱萸的解药在皇甫衍手中,他想让我去拿。”弄好袖箭后,她把衣袖往下拉遮住,又弄了弄她随身携带的折扇,一瞬间摊开,扇了扇,带着温润如玉的笑意靠近他:“赵公子,你应当不会也有这想法吧?”
刚才言语之下,她说的虽然浅显,但他大概也能了解事情经过,南宫颢去劫杀护送茱萸的队伍,茱萸死里逃生可能遇见了皇甫衍,然后遭其毒手,他命冥栈容暗中护送,想来,冥栈容把茱萸搭救了出来,只是,皇甫衍最后还留了一手。
皇甫衍威胁茱萸,必定是故意争对他,目前唯一的办法,是他得尽早出谷,去一趟皇甫衍的别院。
至于她么,是否和皇甫衍狼狈为奸,故意如此,还有待考察。
他淡声道:“此事,我自有分寸。”却没有和她多说,要是这事和她没有关系,那自然好,若是有,他突然觉得,冥栈容这提议也不错。
皇甫衍敢动他妹妹,他也能……
他忽然看着对面的这个女子,她已收回那抹轻笑的容色,无所谓说道:“那就好。”然后她低首,懒懒洋洋的模样,轻轻把折扇收好,再拿起桌上的玄铁冰书,哈了口气,擦了擦,仿若置若无人。
他并不想以最坏的念头去打量她,也不想做最坏的打算。
玲珑擦着冰书,一抬头却见他神思万里,不知道在想什么,虽然她也很同情这对难兄难妹,好不容易来一次晋国,却双双中毒,遭了这么多罪,处处是敌,防不胜防。哦,对,还有那陈悯枝与南宫颢……
南宫祤见她她捋着手中玄铁冰书的吊穗,又收好一个小瓶子,不知装的是什么,这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好像在防谁似的。
他不免皱了皱脸,又见她另一手腕上带的东西,眼睛一暗,忽然问道:“那深海鲛珠,你怎会有?”
如此贵重之物,他不记得他有送过,再而以她那点身家财产,也根本买不起。若是往前再回忆,昨日之前,她是没有带过这个东西的。
她抬了抬手腕,忽然想起来这么回事,皇甫衍硬给的,她也一直没摘,不过这东西挺有用处,防蚊驱虫绝对最强,连湖水里的那些小水虫,见了都是掉头疾跑。
她温和了语意:“薛小成给的,你也知道他那人,就喜欢弄些不实际的东西,以前送盆栽,现在改送珍珠了。”怀里的小老鼠有点不安分,大概,薛小成是把那小老鼠也送给了她。
“是么?如此珍贵之物,薛小成怎么会有,莫不是假货吧。”南宫祤眯了眯眼睛:“让我看看。”
他这么好心要验验真假,她也没理由不给,于是摘了下来,递过去,他单手执起,将这珠子观摩了会儿,然后,在她极其不可思议的眼神下,他运作内力,瞬间把这鲛珠粉碎成灰。
空气里,直到最后一抹烟灰消散,她才彻底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你……你……”她说不出话来,把有病两字深深的咽回了喉咙。
他丝毫不在意,脸上甚至还很无辜:“我只是轻轻一握,这珠子如此易碎,果然是假的,毁了也罢。”
我罢你个头啊我,是不是瞎,是不是有眼不识珠,他就是存心与她作对,就是见不得她有好东西,非得毁了!
混蛋,都成灰了,这要怎么还!
闻着这满屋的尘灰味,她很难受,连续咳嗽了多次,不生气,不生气,她脸笑皮不笑的对着他,决定和他讲讲道理:“赵公子,您家是有钱人我知道,但你凭何瞧不起薛小成?凭何就觉得他只能拥有假货?你又凭何认定这珠子是假的?”
见她脸色在青黑白紫之间切换,他心情不免爽快了些,说道:“我阅珠无数,一眼辨真假,这只怕是薛小成偷来的假珠子,你若想要这些金银珠宝,其实可以同我说一声,我多的是,也总比好过收别人假货。”
玲珑:“……”
你的才是假货,全是假货。
她竟然有点看不懂他这番作死的操作,于是她伸出手,也作死道:“那我现在就要一颗比这还大的珍珠,你给我。”
“现在不行,我身上没带,待回了夏朝,随你选。”
这不就说了跟没说一样,待回去后,他可以抵死不认。
她趁机瞄了瞄他身上,看看有什么值钱货,先扺一扺也是好的,但看了半天,没见到有何价值的东西,反而,她听到他肚子不争气的嘀咕了一声。
两人视线相撞,同时一愣。
末久。
玲珑抽回手,颤颤开口:“你……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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