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前往龙海(2/2)
“因为……”茱萸转了转眼珠,吐了几个字:“你很好玩。”
玲珑再是一笑:“你不可能不知道,他有多讨厌我。”
茱萸小脸微皱,背靠栏杆,认真想了一想:“可我觉得,他不讨厌你,是你对他有偏见。”茱萸微一长叹:“我也说不上来为什么,就是觉得四哥对你不同于别人。”
“哪里不同?”
“嫂嫂,你莫装傻。”茱萸不紧不慢道:“惠妃表姐犯了一点小错,四哥便不顾太后面子让她出宫修行,可无论嫂嫂你做了多么离谱的事,四哥从来都是容着你,我不信嫂嫂察觉不出来。”
玲珑淡了音:“那又如何?”
茱萸低了嗓音,轻道:“四哥对素姐姐的感情难以割舍,这么多年他都不肯纳妃,连子嗣这事他都不考虑,可自从嫂嫂出现,四哥有些变了,我是觉得,嫂嫂可以帮四哥走出心结。”
玲珑略有皱眉:“什么心结?”
“嫂嫂,你还是很关心他的。”茱萸轻笑,啧了一声,继续说道:“素姐姐负气出走,四哥嘴上不说,其实心里是很愧疚的,嫂嫂,忘记旧爱的办法那便是另结新欢,我希望四哥下辈子可以膝下承欢,而不是一人孤独。”
“我明白了。”玲珑点了点头:“你认为他对我特别,一定会听我的话,我能帮他放下心中执念,更甚者,我还可以劝他多纳妃子绵延子嗣?”
茱萸旋身,看着水面,去年太后所谓的挑选民间女子,四哥原本也是不上心的,一直想找机会打发太后,而唯独看到了关玲珑,他却忽然改了主意。可见,这个人,对他来说,有些份量。
茱萸紧抿唇,明知宫中谣言,明知玲珑身子如何,明知在四哥面前建义纳妃的人都没啥好下场,明知这个要求对玲珑来说也许很残忍,谁会希望自己夫君容纳别的女子呢,可是……茱萸仍旧咬了几字道:“你可以这样认为。”
玲珑却没有太大情绪,甚至觉得这个挺合情合理,为了安抚茱萸这颗不定时给她刺激洗脑的心,遂表情严肃郑重答应道:“若我还能与他再见,会劝一劝他的。”
不过,她心中却是另一种想法,千万千万不要再见,她怕自己真一提出来这建议,恐怕他会在杀无赦之上再加句不留全尸。
茱萸见她轻易应允,眉头一皱,还想说什么,这时却不知从何处飞来一只肉嘟嘟的鸽子,飞扑着翅膀停稳在栏杆上,小脑袋还四处张望。
玲珑略疑惑,这船上有人养鸽子?
忽的,她见到鸽子脚处绑着的铜圈,她记得之前去容府时,看见冥栈容院子里养了鸽子,那些鸽子脚圈与这无异,难道……
念头一起,又见茱萸不为所动,玲珑只得自己去抓了鸽子,把信纸拆下来,卷开,玲珑轻儒念道:“在何处,可安否。”
茱萸眼皮眨了眨,没说什么。
玲珑略有猜测,茱萸这次出来,南宫祤虽是允许,但茱萸这姑娘一向傲娇得很,肯定吩咐司徒璋不得向任何人透漏自己行踪,是以,才会有人担心。
“这应当是冥栈容给你的,看起来,他也很关心你。”玲珑将信纸交与茱萸:“你可要回信?”
茱萸没接,神色微变,轻凝了语气:“他与我非亲非故,我在哪儿,是不是安好,何必要告诉他,这信卷,嫂嫂看着处理吧。”不再多言,茱萸转身回了舱房。
玲珑摸着怀里的鸽子,淡声苦笑,把信卷丢到了河水里,又拍了拍鸽子,将其放飞,念道:“找你主人去吧。”
晚膳。
茱萸想起那只鸽子,只吃了几口便没了胃口,抬头,却见司徒璋也没动快箸,她问道:“你怎不吃?”
司徒璋答道:“我不饿。”良久,他似是鼓起很大勇气,温声道:“公主,我……”
茱萸打断他:“我名字对你来说,真的有这么难念?”
“不是……”他摇头,想解释却不知该从何说起,从小称呼公主习惯了,也从未叫过她名字,一时难以改口,但这理由说出来,只怕她又会不高兴。
他不得不跃过念她名字的阶段,温了音道:“我有一事,一直想问你。”
“问吧。”茱萸挑了挑菜,这船上的食物真是越来越不合胃口了。
司徒璋再次把嗓音放的纯良一些:“你真的……真的愿意嫁给我么?”
“愿意。”她看着他,他问的直白,她也回答得极其果断且不拖泥带水,同样,她也问他:“那你呢,是真心要娶我,还是王命难违?”
司徒璋脸色又好了些,难得有一抹笑容:“能得公主,三生有幸。”
茱萸又挑了挑食:“你情我愿,那挺好的。”
司徒璋看了她许久,一想起这船是去龙海,便想再说些什么,可有些话一到嘴边总难以启齿,或许有些事,本就不该说不该问。她同冥栈容之间,也许,没什么吧。
只是……
只是她这回答,哪怕愿意两字说的再铿锵有力,他觉得是随意的敷衍。自从赐婚旨意下来,她对他的态度变了些许,不会像从前一样再对他颐指气使,也不会有气往他身上撒,似乎一时间,客客气气了许多。
他不知道,这是好还是不好?
多日后,船只到达终点渡口,几人便在此处依次下了船。
公玉鄂拖不止恐船还晕船,这十多天都是在天晕地转中度过,日日痛苦煎熬,这会儿得以落地,感觉世界恢复正常,再也忍不住,抱着旁边的树狂吐不止。
茱萸严重怀疑这贼子是想博嫂嫂同情,不免暗切一声:“一个大男人,坐个船把自己搞的病怏怏的,有这么娇弱么?”
司徒璋也知这人她不喜,这些天,一直明里暗里言语中对付,但此刻他也不免为这人说两句:“有些人,确实不能坐船,你不能对他这么苛刻。”
茱萸脸色一差,气道:“你这胳膊肘不能往我这边拐么?你再帮这贼子说情,就不要跟着我了。”
司徒璋没话说。
玲珑自然也听到了身后的怨声载道,看了眼神色不定的公玉鄂拖,起身,遂与茱萸司徒璋同道:“你们即是出来散心,自然该好好玩,我师父在这只会给你们徒增烦恼,不如我们就此分开别过。”
茱萸面色轻凝:“我是看这贼头不顺眼,可嫂嫂,你莫想甩开我。”
玲珑已是皱眉:“茱萸,我不是跟你开玩笑,我与师父有要事在身,不宜与你们同路。”
茱萸道:“这贼子是夏朝逃犯,嫂嫂跟这么个贼子待在一块,我不放心。”遂又对司徒璋道:“这个人,你给我好好看着,免得他做什么非分之事。”
公玉鄂拖心底一嗤,敢情他已是他们重点提防对象,真是何德何能。不过也随他们去,爱怎怎样,反正在晋国,夏朝人也搞不出什么来。
司徒璋听着茱萸的吩咐,面有犹豫,左右为难。一边是茱萸,他不能不听,另一边是玲珑,要真是时时刻刻监视她师父,那肯定是找死不要命,她连劫狱出逃这事都能做的出来,他可不敢保证她还会做些什么更离谱的事,毕竟是在别国地盘,还是事事小心为好。依他愚见,最好都不得罪,默然不作声。
玲珑劝不动,心中盘算着,看来得找个时间把这两人甩掉才是,不然这一路迟早会打起来。
只是,当她念头一起,侧边便传来一句戏谑的话。
“两位姑娘不用争了,不如都跟我走吧。”
玲珑与茱萸皆是一愣。
离了运河渡口,一行人被客客气气的给请到了一座庄子里,哦不,准确来说是被迫的,因为,打不过。进入庄子后,玲珑打量几分,此山庄极为普通,却又在半山腰上有些隐秘,四处还有许多看守,看来是费了心思的。
茱萸一直板着脸,恨不得把这庄子给拆了,再把面前这人给大卸八块,可碍于自己武力低微,面前人也不会听她的话,这种念头,她也只能想想。
司徒璋没多大反应。
公玉鄂拖颇为疑惑,却也没多言。
玲珑则是暗暗思忖,这夏王的探子是不是遍布天下?这样的庄子在晋国是不是有很多?仔细思来极恐。
终于,一个小厮在那人面前耳语一番,这人开始发话:“接下来,得委屈各位在此住上几日,若有招待不周,还请见谅,各位的房间已收拾妥当,天色已晚,请各位回房好生歇息。”
玲珑笑了一声,除了没有五大绑,该招待的都招待了。夏王的贴身护卫,还是有几下子的。玲珑客气道:“哪里,少侠如此盛情款待,我却之不恭,正巧我与我师父愁着没地去,在这住几日又何妨。”
茱萸气的牙痒痒,哼了一声:“臭忍,你给我等着,我要告诉四哥你欺负我。”
玲珑咳了声,打不过就打不过,很丢脸知不知道,叫你四哥有个什么用啊,难道你四哥打的过忍么?
忍无所谓:“茱萸姑娘,请。”
茱萸跺了跺脚,一脸怨气的被领着离了堂厅。司徒璋则是跟着而去。
玲珑正要与公玉鄂拖一道离去,忽却听到背后忍喝道:“等等。”
她一回头,不待多余反应,只见忍直接朝公玉鄂拖出手而去,公玉鄂拖根本无力还手,身上各处被连点数下后,一下软倒在地,连连咳嗽。
“师父!”
她略微惊诧,不曾想到夏王会这么不饶人,居然直接让忍动手杀人。过去扶住公玉鄂拖,玲珑冷冷质问道:“你做什么?”
忍收回手,微退几步,哼声道:“以防万一,封了他几处穴位,不会死人,最多无法用武,提不起重物。”
忍也知这人是逃犯,在王宫干了番惊天动地的大事,只可惜当时他不在夏朝,没法亲眼目睹,不然凭这两人进了王宫禁地,还能安然无恙出来,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少侠的功夫又增进了几分,在江湖上,恐怕早就无人能敌,又何必以强欺弱,提防他一个中毒之人。”玲珑嗤了一声。
无人能敌?
若是别人说出这话来,忍一定嗤之以鼻,可换作玲珑说出来,他就觉得这是讽刺,一定是讽刺,一定!
谁不知道她身后有个白衣女子,谁不知道那白衣女子无法无天,指不定就在这庄子的某角落冷眼瞧着。
天牢层层守卫,她竟然能劫狱出逃,只怕这庄子守卫再强也困不住她,他自然要未雨绸缪。他没法对她下手,只能用她这个所谓的师父来牵制了。
他可不管这人中没中毒。
“玲珑姑娘,我防的是你,不是他。”忍冷着音道:“他若行动不便,量你也玩不出什么招。玲珑姑娘若无其他事,便回放歇息吧。”
夜下,房间。
一入房,公玉鄂拖便面色发青,身上看似中毒极深,玲珑看到窗台上遗落得小瓷瓶,想来是白衣女子放下的,便取过来倒出解药,给他服用。
玲珑不知该说什么,明明是想救他,却总感觉自己在害他,天牢之中他受了狱刑,好不容易出来又给喂了毒药,这会儿,更是被人特意针对,所有人都不喜欢。
她不禁想起那些死去的人,想不明白,难道与她扯上关系的人,都没什么好下场么?
自己如今唯一亲近的人,也真的只有这一个叫了这么久的师父了。其他人,江怀彦是君子之交,穆玄留是合作伙伴,茱萸纯粹是好奇好玩,顺带帮她四哥挑一个满意的嫂嫂。
至于夏王,宿仇国恨,猜忌怀疑……
良久良久,她背过身,忽的道:“师父,我会尽快找到他们要的东西,替你解毒后,你也别跟着我了。”
公玉鄂拖怔了片刻。
这是给他下了驱逐令。
他想起以前,她总表现得那么无情无义,生人勿近,哪怕别人拿她重要的东西威胁,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直到现在……他从未想过,有一天,他竟然也会成为别人的软肋。而这个别人,竟然还是她。
他终于明白,她那样的处境,是最不需要也不能有软肋的。
末久,他应了声:“好。”许是觉得自己这般直接有点太伤人心,好歹他跟了她几年,她能毫无芥蒂的唤他师父,虽然他一度觉得自己有愧于这个称呼,怎么着也得表现出一点不舍之情,紧接着补了句:“但你若需要,我随时都在。”
她轻低双眸,略有所思,也没应答,缓步出了屋子。
83中文网最新地址www.83zw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