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不傻（2/2）

眼前少年分明尚未跻身金丹期！

为何会有如此蛮不讲理的浑厚拳意？

白姓书生心生退意，最少也应该避其锋芒，不要再傻乎乎任由拳头砸在身上才是，当他刚要转移位置的瞬间，那少年竟是凭空消失，转瞬之间就来到了书生跟前，一拳砸在甲丸遮覆的肋部，气势汹汹，力道很大，打得白姓书生向一侧踉跄横移出去，但是同时让他松了口气，摆出正儿八经的拳架之后，少年的拳意吓人归吓人，但是气力似乎增长不多。

他师傅曾经笑言，老夫这拳法，重先手第一拳，第一拳到了，神意牵引，首尾相连，之后十拳百拳就自然而然到了，所以第一拳一定要砸中对手，之后能够递出多少拳，就靠一口气能够撑到什么时候下坠。

所以剑客为了第一拳不落空，不惜使用了一张缩地符。

之后，剑客出拳越来越快，力道只是比之前略重些许，捶在白姓书生的各处气府，甲丸宝甲光芒流淌，剑客拳头砸在何处，光彩就在何处猛然亮起，不愧是盛水城名列前茅的珍藏法宝。

每次试图躲避，都像是只差半步，偏偏就是躲不开那一拳，毫无还手之力的白姓书生，在结结实实挨了第十拳之后，脸色蓦然变得惨白一片。

肩头，胸口，肋骨，腹部，后背心，头颅太阳穴，眉心，手肘，膝盖。

无一处不是少年拳头的“立足之地”。

剑客出拳快若奔雷，关键是在白姓书生眼中，少年始终眼神平静，呼吸沉稳，心太定了，每一步和每一拳的搭配，恰到好处，浑然天成，简直是活了几百年的老怪物。

十五拳之后，剑客的拳头已经血肉模糊，露出些许白骨，但是剑客对于这点不痛不痒的皮肉之苦，岂会在意？

比起仿佛铁锤一点点敲烂十指血肉、寸寸敲碎骨头之苦，比起自己动手剥皮抽筋之苦，剑客都要觉得这点疼痛，都能算是在舒舒服服享福了。

白姓读书人已经现出一半真身，变得身高一丈，眼眸青绿，一张脸庞布满青筋，宝甲之下可见肌肉鼓涨的迹象，如老树虬曲。

他双臂格挡在面目之前，一次次被击飞出去，竭力高喊道：“道友，山神，事情有变，快来助我！”

古宅外的那处山坡，淫祠山神闻声后微微变色。

先前白姓书生插在廊柱上的那支火把，火花很快就从火焰剥离出去，星星点点的火焰，四处飘荡，虽然大多很快消散，但是也有一些小火团，陆陆续续通过抄手游廊飘向三进院子那边，能够让山神通过如同自己眼眸的火焰，观察古宅内的景象。

所以白姓书生跟少年的交手过程，山神看得一清二楚，这让他有些为难，不是为难出手相助，而是为难应该何时入场，才能捞取最大好处。那白姓书生在宝甲破碎之前，他才懒得去雪中送炭，宰了少年，帮着书生保住了那副甲丸宝甲，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嘛。

手捧拂尘的中年道人突然说道：“刀客的那把宝刀，锋锐程度，出乎想象，贫道若是再不出手，恐怕就要伤及女鬼真身了，怎么说，山神是随贫道一起去，还是继续旁观压阵？”

山神笑呵呵道：“既然是你我是盟友，就该共进退，哪有临阵退缩的道理。”

道人哈哈大笑，向前抛出那柄雪白拂尘，即将落地之时，幻发出一头身形高大的白鹿，道人一掠而去，骑乘着白鹿快速前奔，道袍大袖鼓鼓荡荡，也亏得附近没有樵夫百姓，否则估计就要纳头便拜，高呼神仙了。

山神没怎么使用术法，只是简简单单一步跨出，就走到了白鹿和道人身侧。

白鹿奔跑如风，很快就来到古宅外，中年道人身形一冲而起，白鹿瞬间重新化为拂尘，掠向主人手中，道人大笑道：“白兄，贫道来助你杀敌！”

剑客在递出二十拳后，就已是极限，只可惜仍是无法打碎那副甲丸宝甲。

虽然白姓书生被打得七窍流血，魂魄震荡，真身彻底暴露，几乎整条抄手游廊都被两人毁坏殆尽，但是白姓书生只是失去了一战之力，依靠着天赋异禀和光明铠，自保还有余力，不至于被那少年的拳罡活活震死。

然后手持拂尘的白鹿道人就从而天降。

剑客刚刚收回一拳，轻轻一拍腰间软带。

一缕白虹掠出，直刺刚刚被打得凹陷进去的宝甲护心镜。

甲丸几乎所有光彩流萤都汇聚在护心镜上。

宝甲发出瓷器碎裂的轻微声响。

那缕白光反弹而退，一闪而逝，不知去向。

奄奄一息的白姓书生惊慌至极，但是很快就满脸狂喜，宝甲并未被刺穿，自己还没有死！

但是下一刻，他便只觉得眉心处一凉，魁梧身躯颓然后仰倒去，他在弥留之际，气急败坏地撂下一句狠话：“接连坏我大道根本，咱们走着瞧！”

说完这句话后，倒地不起的白氏书生，竟然变作一大截青色枯木，腐朽成灰，失去主人的宝甲也恢复成光可鉴人的圆球模样。

剑客皱了皱眉头。

原来是在一剑之后，腰间又有一丝幽绿光芒掠出，以快过先前那道白虹剑光许多的速度，一前一后，抓住宝甲凝聚灵气防御护心镜的间隙，第二柄飞剑轻而易举便钻透了白姓书生的眉心。

站在古宅高墙上的山神惊呼道：“本命飞剑！”

转头就是一大步跨出去，身形很快出现在十数里之外，阴风一吹，大汗淋漓。

“娘咧，剑仙！”

那个双脚刚刚点地，飘落在游廊当中的白鹿道人，脚尖一点，拔地而起，二话不说就跑了，在空中猛然丢出拂尘，白鹿落地，道人骑乘在背脊上，仓皇远遁。

剑客有些愕然，站在原地，一头雾水，心想我一个练拳还没两年的门外汉，怎么就成了剑仙了？我连剑修都还不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