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冒险者的宿命（2/2）

女人张口费力地呼吸，呼吸变浅而且速度加快，吐气时发出痰音般的嘎嘎声，牙齿变的暗哑，隐隐发黑。

她继续说道，“这个挨千刀的世道，为什么让我出生，为什么我生下来不在有钱人家里？！偏让我出生在一个连饭都吃不饱的小山村。我十一岁就被迫嫁给了六十多岁的老头子。丈夫性情暴躁酗酒，经常毒打我，因为我是他钱买来的。我不堪忍受逃回了家，但这是决被不允许的。我遭到父母痛骂，村民的诅咒，我的母亲羞愧难当，她甚至让我去跳井自杀。被村子和家人所排斥，我简直无立足之地。”

女人眨动的独眼不能完全闭合，伊恩发现他的瞳孔中甚至没有他的影子。

“后来一帮强盗来到了村庄，村长献出了所有粮食和钱币，还有我。在肮脏阴暗的匪窝里，我被不断地殴打和强奸，直至她昏迷不醒，随后被丢在一间地牢里与老鼠为伍。”

“就在我在地牢快要腐烂的时候，一个冒险者趁着夜色攻击了那伙强盗，救出奄奄一息的我。我无处可去，就跟着他们做起了冒险者。冒险者的生活并不像想象中美好，我们来钱快，去钱也快，因为我们不知道是否能看到明天，只能今朝有酒今朝醉。”

“那些救我的冒险者在以后的冒险中陆续死掉了，我结识了新同伴，我碰到过无数冒险者，贵族、流浪汉、逃犯什么样的人都有，也和无数冒险者合作过。有的成为了朋友，有的变成仇人，但绝大多数依旧是陌生人。”

“你为什么不离开，找个没人认识你的地方，结婚、生子，安静的度过一生？”伊恩忍不住说道。

“曾经我们想过脱离冒险者的行业，或者积攒一些钱，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重新开始。并这样尝试过，但都失败了。我们什么都不会，想法和习惯与邻居格格不入，而且我们不懂得节制，做生意总被坑，就这样陆陆续续全破产了……”女人陷入回忆，“最后，我们不得不重新回到过去的生活，我们都知道这是一条不归路，好的、坏的，聪明的、傻的，曾经数不清的同伴，都死在路上，现在轮到我了。”

莎女人耳朵的轮扣逐渐枯萎了，附近的皮肤粗糙失去光泽，嘎嘎地痰吸声趋向平静，忽然她竭力喊道，“来世宁愿做猪狗，也不再愿做冒险者。”

“你叫什么名字？”

“莎朗·斯通。”

“哦，原来你就是莎朗。”

过了良久，没有回应，伊恩向她挨近，她安静的躺在那儿，当他发现她不说话的时候，又向她挨近了一点，田野趋向了宁静，阳光从帐篷顶的天窗射进来，些微的光亮足以使他立即认出她确实已经死了。

伊恩拿起一件衣服盖住女人的尸体，那是那个战士的外套。罩住她那一张狰狞可怖的脸，她整张脸仿佛是被野兽的利牙撕烂的，不知那个战士是怎么做到的。

伊恩不知道是怎么毅力支撑着她活这么久，但现在她真的死了，完全没有了气息，剩余的一只眼睁得大大的，不甘地看着这个世界。

死亡没有美感，有也是迫不得已的自欺。死亡降临时，每个人内心都不可能真正平静，除非，那不是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