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她——妈妈（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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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妈妈说，我出生的年代，计划生育很严。就算是农村户口，我前面也已经有了一个姐姐和一个哥哥，算是超生，所以她怀着我的时候，总要在上面下来人的时候跑去地里躲着，有时一呆就是不知几天的日夜。听妈妈说，她在地里很害怕。那里没有城里人喜爱的池塘蛙鸣，没有稻浪翻滚，只有不知名的鸟凄厉的哀啼和寂静，还有那让她惊恐的难以入眠的一个个黑夜。这也许就是我为什么总是觉得害怕的原因吧？谁知道呢。

听到妈妈说这些事，都是在他埋怨爸爸和生奶奶的气时。她会说那时候在地里的惊恐，家里没人在乎的凄苦，以及爸爸那些年亏欠她的种种。

爸爸和妈妈在我眼中是早恋。妈妈当时算是家中殷实的小公主，爸爸虽是家中幺子，却并没有大哥受父母喜爱，也并不是富裕家庭。在高中时爸爸追着妈妈满学校跑，即使是当时妈妈另外的那个她口中家境好，人也不错的追求者还有我那个看到他就生气的舅舅也没能挡住他的脚步。妈妈最后在与家里人闹翻后毅然决然地嫁到了爸爸家。

听妈妈说，在没嫁过去前还有刚嫁过去时，奶奶对她极好，连爸爸那个家中唯一的幺女也就是我姑姑都比不上她，是捧在手里怕摔了一般小心细致。而爸爸那时也是极其爱护妈妈的。妈妈嫁过去后操持家务，也算得上孝顺长辈，可惜不得奶奶喜爱。那时的细致呵护，全是装的。爷爷算是个心善的，可惜是十足的妻管严，去一趟集市连喝了几杯水吃了几根香蕉都要回来报备，对奶奶磋磨儿媳妇也不敢吭声，至多是在之后偷偷安慰一下。妈妈说也是她那时年轻，不知道谁当家，做什么都问公公，也许让她婆婆觉得权威被挑战了吧。没嫁之时婆婆的喜爱也许是真的吧，家底丰厚的地主小姐垂青自己的儿子，说出去也很有面子啊。

是妈妈把自己作践了吗？没要几分彩礼，跟家里闹翻，自顾自跟着心上人回家了。婚后一个不巧第一胎生了女儿，还没缓口气就听见婆婆在外嫌弃，说：“他爷啊，这下我们家赔钱货可多了啊……”当场就要戳着她的眼珠子把她扔出去了。

家中男人不争气，不去赚钱反而流连赌桌，日日不沾家。女儿在家饿的哇哇哭。妈妈在村里来回走，想跟伯伯们借点咸鱼吃顿饭却难以启齿——村中谁人不知陈家老五这一家是村中出了名的穷，这也越发显得他四哥的意气风发。去的是二伯家，他们正吃饭，看见妈妈就问“有什么事啊？一起吃点吧？”妈妈羞的连说“吃过了吃过了，没什么事。”退了出去，在村里来回逛又在门口踌躇半天终于鼓起勇气进去开口问，却得到人家为难的说吃完了，实在是家中没粮了。妈妈现在说起还是羞愤欲死，委屈的满眼都是泪。

后来爸妈毕业，两人推了学校给出的老师职位，在大姐还是一岁时赶着改革开放的浪潮去了深圳，把她留在外婆家，只因奶奶根本不喜见到这个女孩。外婆家经历了被当地主的时日过后已经没落，家中屋宅被村中人瓜分，外公早早去世，大舅舅二舅舅两人自小聪灵却一个身死一个自此痴傻。我也曾问过为什么？外婆家无人欺男霸女，祸害乡邻，都是心善的人啊。以前很难理解，现在想想，也许，是看不惯吧。生而为人，凭什么你就混得风生水起，我却日日在温饱线挣扎。妈妈在爸爸家的待遇变化，跟外婆家没落有关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