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粮票（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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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建峰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很晚了，皎洁的月光散在遍野的雪上，雪面折射出的亮点给他指明了回家的路。嘎吱嘎吱的脚步声带来了一阵阵的犬吠，但在短暂的喧闹后，村子又恢复了刚才的安静祥和。

推开吱呀的木门，母亲还是一如既往地在那里缝缝补补，这样的画面不知道已经重复过多少遍了，似乎是隔三差五，又似乎是每一年每一月每一天，建峰一时说不上来。

母亲太过于认真了，丝毫没有察觉建峰的出现。火光斑斓的映在她的脸上，建峰突然发现母亲老了许多，感觉都陌生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她的三千青丝已经掺满白发。

是啊，自从有了他们兄弟三个，母亲的心里就再也没了自己。是生活让这个豪爽的女人变得柔情，以前从不服软的她，为了孩子受尽了委屈。建峰想到那年冬天，在村里的供给社门前，因为卖肉的人给她的都是瘦肉，母亲就当着全村的人面满地打滚，目的只是想要那块肥膘多的肉，因为肥肉可以炼油，可以在过年的时候让孩子吃一次用油炒的菜，供给社的人无奈只好给母亲换了换，回家的时候，建峰哭了一路，母亲笑了一路。

林建峰开始不再埋怨仕峰刚才的举动，甚至开始理解他说的话。

自己确实是太自私了，爹娘总是不知疲倦地忙，自己却不知道体谅，还让他们为难，想到这里林建峰在心底暗暗的发誓，拳头攥得直响。

“这学不上了！爹娘慢慢老了，不能再让娘让爹为了他们遭受别人的白眼了，要去城里挣钱，要让他们过上好日子”

是的，烈火他胸中在燃烧！

李彩搔头间发现了门外的人影，放下手中的针线问道：“建峰回来了？”

见他不回话，就又问了一遍：“是建峰吗？”

林建峰调整了一下情绪，回应道“哎娘，是我，我回来了。”

李彩许久不见建峰回家，心口一直揪着，她怕仕峰跑去找他，但现在看到建峰安然无恙，一颗悬着地心终于放了下来。

“去哪了，咋这么晚才回来。”

林建峰若无其事地往火盆里添了把柴，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没啥，我从学校交了钱回来，想着去换粮食，可是咱村的供应社关门了，我就想着去十里铺那个看看，结果那个也关门了”

“十来里路哩，咱们村的关门了你可回来了，又不差这一会儿，跑那么远干啥？”

“反正明天放假了，想着没多远就又跑了一趟。”

“钱交了了？老师没说啥吧？”

“没，仕峰呢？仕峰老师咋说？”

“没说啥...都好...都好...”

“那就好，娘我累了，我先睡了，你也找点睡。”

“哎，我这就睡。”

母子俩在火盆前说着相似的谎言，两个人谁也没敢看谁，生怕一个眼神就被对方看穿。这一夜对他们来说该是那么的难捱，他们彼此的枕巾也不知道该反反复复的湿上多少遍。

“哥，该起来了，都中午了。”

李彩拉拉仕峰的衣角：“嘘...别出声,让你哥睡吧。”

仕峰扭头狠狠地瞪了母亲一眼。

李彩心里一颤，慢慢地松开了手，她不敢迎对仕峰的眼神，她觉得心里愧疚。

“让他再睡会儿吧，你哥半夜才回来，娘知道对不起你，等着啊，娘给你做饭去...”

做点啥呢？李彩坐在灶台前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结果，也许李彩的心思也完全没往那上面想。

“娘，中午不用做我的饭，我去供应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