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骨灰坛（1/2）

曲千蝶和花无兮躲在暗处躲了整整两个小时，倒不是唐栖和那位冷大人谈话谈了一个小时，他们谈完几句后就暂时离开了，但余下了几十人进进出出，每出来一趟都捧一堆白色小坛子，看起来和骨灰坛很像了。

两个小时后，旧美术楼前已经被累成小山状的坛子占据，密密麻麻，曲千蝶光是看着都觉得毛骨悚然。

突然，她眼前一花，片刻后，她看到眼前多出了一个白色小坛子。

隔、隔空取物？曲千蝶眨巴眨巴眼睛，看着花无兮。

花无兮却没注意到她的表情，而是径自打开了小坛子，曲千蝶连阻止都没来得及，坛子打开，一股粉尘飘出来，她鼻子一痒，打了个喷嚏。

完蛋！她登时一惊，忙要拉着花无兮跑，却被花无兮反握住手腕摁住，并对她摇摇头。

曲千蝶有点儿小紧张，但她惊讶的发现自己打了个喷嚏的动静却没惊动那些人，思来想去，还是将原因归结到花无兮身上，肯定是他做了什么事。

随后她的视线又落到了花无兮手上的小坛子，胳膊上的鸡皮疙瘩争先恐后冒了出来。

而花无兮却伸出手往里掏，见状曲千蝶赶忙眼疾手快把他拦住，这要真是骨灰，他还拿手去掏是个什么事哦？

花无兮看看她，又看看坛子里，空灵的声音非常低的飘进她耳中：“里面有东西。”

曲千蝶瞪眼，有金币也不能伸手去掏，这是骨灰好吗？！

两人僵持半晌，最终还是花无兮受不住她的瞪视妥协，没再伸手，但却做了一件让曲千蝶更目瞪口呆的事——他蹲下身，手一翻，将坛子倒扣，里面的东西齐齐掉了出来。

曲千蝶：“……”wtf！

她真的要爆粗口了好吗？

偏偏罪魁祸首一点犯错误的自觉都没，把坛子里明显是骨灰的东西倒出来后还招呼她也蹲下来，然而曲千蝶只想一脚把他踹去喜马拉雅山。

尽管心里嫌弃无比，外加对死者的尊敬，曲千蝶终于还是蹲了下来，并合掌拜了拜。

花无兮奇怪的看了她一眼，随手从旁边扯过一根草，在那堆骨灰里拨了拨，拨出一颗弹珠大小的金色珠子，只是这颗金色珠子上遍布裂纹。

源晶！

曲千蝶立刻想到了这两个字，随即浮现在脑海中的是黎逢曾说过的一件事——被他杀害的人都被他抽取了魂魄以滋养自身，尸体没有腐烂是因为他们的源晶释放力量维持不腐。

思及此，曲千蝶的神色不免凝重起来。

那么问题又来了，这些人将骨灰坛都搬到旧美术楼外面是要干什么？

很快曲千蝶就知道原因了——

搬运结束后，术士、灵师以及鬼使（超度者）都离开了，唯独三十上下的武者留了下来，这三十个武者各个都是高阶武者，他们围着堆积起来的骨灰坛站成一个圈，调动体内源力，脚下狠狠一跺，地面为之剧颤。

曲千蝶和花无兮皆是身形一歪，直接坐到了地上。

曲千蝶发誓，她听到了清晰的地裂声，就是地震时的那种地裂声，清晰无比。

只此一下，再无后续。

可再朝旧美术楼前看去，那里只剩下一个黑洞洞的坑，从曲千蝶的角度看不到坑有多深，但是所有的坛子已经消失无踪。

为什么将所有尸体装坛后不就地处理？因为地下室无论天花板还是地面都坚固无比，轻易无法打破，所以干脆挪到旧美术楼外。

先前离开的术士们又回来了，他们站成几排，纷纷掏出术笔，一个个字符浮现于半空，落到黑洞时已经成为推动洞周围土的力气。

不到五分钟，黑洞已经被填平，最后欠缺的只是一层水泥。

整个过程不到半小时，曲千蝶和花无兮已经由站立变成了坐的姿势，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们都想象不出还有这样毁尸灭迹的办法。

“曲曲，我们不用去地下室了。”花无兮忽然说。

曲千蝶看向他，“你相信我说的？”

花无兮的露出一个苦涩的表情，他语气有些艰难道：“我一直都想欺骗我自己，我都知道的……”说到这里，他不禁抱住了自己，眼眶微微发热。

一万多条人命，他的确不相信，可是骨灰坛是他随便拿的一个，即使曲千蝶想做戏，总不至于做的那么全套。更何况，唐栖和那位冷大人的对话，才真正证实了她所说。

曲千蝶有点心酸，她伸出手将少年抱住，奈何还是高估了她的体型以及手臂长度，想将他整个圈进怀里难度略高，所以只能以拍拍他的背来掩饰尴尬。

是真的挺尴尬的。

但她怀抱的温暖还是让花无兮有些感动，他像是回到了他小时候，无比那么渴望父母的怀抱和温暖，可因为眼睛的缺陷却被排挤，被其他人嘲笑，唯二人给过他温暖，可他的哥哥被人杀死了，阿爷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如今曲千蝶的这一缕温暖，让他贪恋又不忍放手。

“曲曲，我不会让他们伤害你！”花无兮握住她的手，一字一句认真无比说。

曲千蝶拍他背的动作顿了下，正想说什么突然鼻子一痒，又打了个喷嚏，喷嚏打完，又是一个哆嗦。先前他俩往这边躲的时候就下了小雨，雨势很小，几乎感觉不出，后来停了。但当骨灰坛搬完时又下了起来，只是那会儿他们俩的心神都在骨灰坛上，因此没大注意，这会儿衣服几乎都湿了，有种不大好的预感。

感冒的预感。

非常不妙的体验。

回去后曲千蝶喝了一大碗姜汤，也没能挽救回她的感冒，索性她只是小感冒，除了流鼻涕和鼻塞外没其他如咳嗽头疼发热的症状。

姜霖也早早给她配了些药，吃过后第二天症状就好了很多。

但随着时间越来越接近月底，她又开始担心起来，学宫里多了很多生人，要知道，在这之前，奉云学宫可是一直禁止外人进入，无论是哪个学生的家长来找，都只准在外，等候通传。唯一的例外只有报名日。

可现在多了那么多生人，且穿着统一，据明喻说这些都是领主府的侍卫，他们看着就像是将一个院包围起来，曲千蝶上下学都有人跟着，直到她进到灵师院或者回到教室寝室楼才会离开，这让她更加不安。

整所学宫的学生和资历浅的老师们仿佛都受到了监视，曲千蝶甚至怀疑，月底来临前，这些侍卫会化身无情的刽子手。

也正因为这些侍卫的监视，姜霖没法再深夜来教室寝室楼这边，乐绍也见不到姜霖，和其他同伴也没法联系，好像他们已经全部成为待宰的羔羊。

而在全学宫的学生都不安的情况下，最淡定的反而是花无兮。

几天下来，曲千蝶见花无兮都只是按部就班的上课下课，一点危机意识都没有，不免有些头疼。

小孩该不会以为唐栖所说“一个不留”是开玩笑吧？

“曲曲，你能带我去后山吗？”似是察觉到了她内心的复杂，花无兮道。

花无兮已经从曲千蝶那里得知他之前一直“生活”的地方是在后山，也没拐弯抹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