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祸(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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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见过车祸吗?都说车祸猛如虎,也许生死只在一瞬间。一个个鲜红的生命在车祸面前,就像即将迎来寒冬的鲜一样弱不禁风。通常在车祸死亡中,我们会以数字单位来计数。1个或是几个,但这次车祸……死了半个人。
那天很热,仿佛后羿没有完全完成他的任务一样。天上十个太阳,为什么留下了最热的一个呢?如果有机会见到后羿,我一定会问问他。一天的工作开始了,我像往常一样开着一台廉价的国产车行驶在城市的车水马龙中。空调在拼尽全力的为车内的温度降温,车内外,喇叭声、发动机的轰鸣声、电台里哈哈的笑声和空调的呼呼声形成了一种独具特色的交响乐。
打破这平衡的是一个电话。伴着苹果手机独特又普通的铃声,我心里不禁的小紧张起来。谁呢?是不是哪个客户又要订货了?哈哈,今天又没白跑。没错,我就是一个普通的销售员。由于工作的原因,我见到了很多的人,也听到了很多故事。但这个电话多少让我有些失望,因为那不是客户,而是我的好朋友——小涛。
“喂,咋了?涛”
电话那头,涛操着山东普通话和我说“翔哥,你知道吗?大磊昨晚出车祸了!”
大磊,是我们一个老朋友。典型的东北人外貌,他开车十来年,从未出过重大事故,连交通违章都很少,经常一年年都没有任何交通方面的意外。当朋友间有事需要司机的时候,找他绝对是个最好的选择。为人内敛、谨慎,闲话也很少,是个比较无趣的人。这样一个朋友口中的老司机,出现了车祸一定是比较严重的程度。
“哦?怎么回事?严重吗?”我问到。
“老惨了!据说现在还在抢救。昨晚发生的事,要不是今早我要给他打电话说点事是他媳妇接的,我都不知道。”小涛说到。
我下意识的关掉了收音机,把本来用于透风用的车窗缝关了起来。作为一个好友出现如此重大的意外,我不想因为外界的环境音让我听不清朋友说的内容。
“在哪呢?咱们去看看吧?”我说。
“行,我也准备去呢,在医大,ICU呢。咱们一会医大见吧翔哥。”
“好,我这就过去。你要是先到了等我一会。”
挂断电话后,我看准车流中的一个空档掉头向医大方向开去。我抽出右手,习惯性的在车内储物隔里摸出一包烟点了起来。廉价的烟草味让我冷静了下来。我是个老烟枪,曾经尝试着戒烟几次,但都没发真正戒掉。对于大磊,我在深思,他究竟发生了什么,一个按部就班驾驶谨慎的人,是不是因为被别人追尾造成的,他还好吗?会活下来吗?希望他没事,我可不希望一个朋友就这么走了。越想越跑偏的我,不禁想起了他的音容笑貌和我们一起交谈的样子。
十分钟后,我在医大停车场见到了小涛。小涛的眼睛比较小,无论什么时候他都看起来好像眯着一样。他眯着眼睛见我几下完成了倒车入位、拉手刹等一系列动作后,对我说“行啊,翔哥,一顿操作猛如虎,一问贩子三千五说的就是你啊?”
我笑着说“行了,你这又是哪听来的段子?赶紧去看看大磊吧。”
五分钟后,我们在急救室门口见到了焦急等待中的大磊妻子。在她周围还有一些大磊除我们外的亲朋好友。医院永远是一个以悲伤为主题的地方,我们周围还有几伙人是其他病人的家属在那互相问询安慰。不时间还有一些医护人员进出。每当有医护人员从里面出来时,总会有一群人围上去问询自己家属的情况。有的通知家属签字,有的通知家属缴费,有的在和家属交流病情。在这个炎热的夏天,焦急等待中的人群,头上的汗水和泪水构成了一副苦涩的画卷。
我们上去和大磊的妻子寒暄了几句后了解到。大磊头一天晚上去参加公司聚会,平时不怎么喝酒的他,由于为公司谈下了一个大单而喝了一点红酒。聚会后,大磊最后一个离开,也许是出于对自己驾驶技术的自信,他没有找代驾或者是打车,而选择自己驾车回家。但红酒是有后劲的,可能上路没几分钟后,他的意识开始模糊。在酒精的麻痹下,渐渐的失去了自控力。反应和视力水平也开始下降。根据行车记录仪现实,当时突然出现了一个路人,大磊采取了紧急避险,但可能因为酒精的缘故手脚眼的协作性没有发挥应有的能力,最终撞上了路旁的电线杆。由于撞击角度的问题,车体严重变形,气囊也没有及时弹出,没有带安全带的大磊爬在了车内的方向盘上。路人见状马上拨打了报警电话和急救电话,同时上去参与了救援。事后的情况,基本上就没什么了。【! ……最快更新】
酒驾!多么低级的错误行为!没想到这居然发生在了他的身上,这简直出乎我们的意料。
大约三十分钟后,一名护士走了出来。拿着本子高喊着大磊的名字。我们赶了过去,听见护士说“病人没有生命危险了,一会准备手术,家属签字吧。”
“我们能看看他吗?”大磊妻子关切的问到。
“可以,病人恢复知觉了,而且手术也不在这里,需要你们帮忙一起把病人推去手术室。”也许是护士每天见到太多这样的场景了,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麻木机械的诉说着自己应该做的工作内容。转身的瞬间仿佛给人一种感觉“没什么大不了的,就算死了也是常见的啊。”
五分钟后,大磊被医护人员推了出来。大磊躺在单人的急救床上,身上盖着白色的被子。透过头上厚重的纱布,能明显看见纱布下面还有凝固的血液。他一动不动,记忆中的他像一个巨人一样魁梧,现在躺在那里,目光呆滞神态萎靡,好像一个失去了灵魂的人。我走上前去,叫了一下他的名字,他似懂非懂似的看了我一眼,眼里充满了迷茫。他没有说话。我、小涛和他都怔住了,仿佛我们从来没认识过一样。他的家人在护士的指引下推去了手术室,我们也跟了过去想进一步的了解一下情况。手术室门口,小涛的电话响了,电话的那头说着好像停车场有一个新手司机把他的车碰到了,需要去解决一下事故。我们和大磊媳妇说了一下,如果大磊有什么事一定要告诉我们,我们就不在这里等手术了,毕竟人没有什么生命危险了。
一根烟的功夫,我们见到了那个犯了错误的新手司机。小涛则是满脸的惋惜,他刚买的沃尔沃,就这么被人夺走了“第一次”。
“好了,没啥大事,你们等保险公司的人吧,我先走了,去谈个客户”我说到。
“嗯,你去忙吧翔哥。”
“如果大磊有什么消息记得通知我。拜拜。”
“好的,路上慢点开车。”
第二天,我接到了小涛发的微信,说是大磊已经清醒了,手术也很顺利。之前身上多处骨折也已经接好了,唯一就是,由于车祸伤到了颅骨,有少量脑出血现象,有点影响语言功能,需要加强治疗,不过不会有生命危险。他又去了趟医院,还给我发来了一段小视频。视频中大磊说话很不清晰,语无伦次的,大概意思好像是说我没什么问题,不要担心。
看过小视频后,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似乎和他的说话方式有关。算了,反正没生命危险就好了,管他呢,等我忙过这几天去看看他,我这个月业绩恐怕又要垫底了,赶紧先忙工作吧。
过几天其实就是个量词,用绝大多数的人来说,就是没日子。一晃时间过去了一个月。这一个月来,我陆续知道,大磊出院了,颅内出血也消退了,可以正常说话了,行动也没问题。今天正好不忙,我打算去他家看看他。
我买了条炫赫门香烟,还拎了点草莓,有手机点开他家的地址,一路导航到了他家楼下。他家是半封闭小区。可以通过登记的方式进入小区内部,但想上楼就需要在单元门外通过按门铃的方式来解锁单元门。我娴熟的按完了他家的门牌号码,不一会,单元门答录机的另一侧传来了大磊熟悉的声音。
“谁啊?”
“我”我说到。
我性子不好,等不得人,大概两秒钟没说话的声音。
“赶紧开门啊!外面热死我了!”我焦急的说到。
“嗯”
咔哒,门被解锁了。我顺着楼梯走到了他家门前,看见他早已在门口等我了。嗯,这才是朋友间该做的样子。
他看着我,说了句“快进屋吧,屋里凉快。”说话到是没什么,就是哪里还是让我感觉很不舒服。
“咋样了?大磊,我这段时间太忙了,都没去看你,你不会生气吧?”
“哎,没事,我听小涛说了,说你全家靠你一个人,忙。没事。”
大磊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打开了冰箱门,准备给我拿冰水喝。冰箱里面,我看到有果汁、冰水、可乐。他顺手给我拿了瓶冰镇的果汁扔给了我。虽然我们是朋友,但多年的来往,我的习惯他是知道的。我只喝可乐,果汁太甜,我不喜欢。
“你撞傻啦?我只喝可乐。”我答到。
大磊怔了一下,连忙说
“对,对,只喝可乐。”顺手又从冰箱中掏出一瓶扔了过来。
“知道你身体抱恙,给你买了点草莓,还给你带了你爱抽的炫赫门。也不知道你现在这情况能不能抽烟。”我调侃道。
“能抽,坐吧。”他上下打量着我说道。
“你这恢复的咋样了?听小涛说你好差不多了?你媳妇呢?咋没在家护理你呢?”
“啊,没事了,我媳妇上班了,我自己在家静养就行了。老王你今天咋这么闲呢?”
老王?我不姓王啊,我蒙住了。
“咋地?我问你媳妇我就是隔壁老王啊?我啥时候给我改的姓啊?”
“不是,不是,口误。可能撞车后吧,我那个记忆力有点受损,不好意思啊哥们。”
哥们?很多朋友都喜欢管我叫翔子,只有他喜欢在前面加上骆驼俩字——骆驼翔子,也算是他的一个习惯吧。“哥们”?很奇怪的叫法。我不禁的想,这傻大个是不是真把脑子撞坏了?
“行,这点小事就不和你一个半残计较了。下次还喝酒开车不了?”
“也开不了车了,驾驶证吊销了,五年不能重考。喝酒嘛,你说咱俩好久没见了,等改天咱俩去喝点吧?”
“哎呀,你小子长能耐啦?以前从不喝酒,这出把酒驾的事,咋地还打算喝酒啦?能喝过吗?”我嘲笑着对他说。
他顺手递给了我一根烟,自己也点了一根,继续说到:
“能不能喝过你,看我吨位就知道了。还怕你不成啊?以前我那是有所保留不服哪天练练?我一个月没出去了,顺便和我说说有什么新鲜事。”
“行。你定时间,我定地点,就当你大难不死给你庆祝了。”
接着,我们聊了很多,但无外乎车祸那天和这一个月发生的事。车祸的经历他说他都不记得了,事后开始不太说明白话,很多话胡言乱语的,也不太认识人。我分析可能真的伤到他的语言和记忆系统了吧。但其间有很多问题,让我想不明白。第一,说道有关我或者我们朋友一起共处的事的时候,他不是说错就是有意回避;第二,以前的他,一条烟够他抽上一个月的了,但今天,每说一会就要点上一根烟,好像一个老烟枪一样,又或是憋久了,好不容易得到烟一样。第三,总觉得他似乎不太了解我,也不太认识我一样,保持着刻意的熟悉,但又无法熟悉。
算了,可能是因为大难后的改变吧。很多人,在经历了大的变故后,或多或少的都会有些改变的。我们畅谈了一会,看看表上的时间也快中午了。我离开了他家,中午还约了一个客户吃饭,我得赶过去了。
时间又过去了半个月,一天他给我发微信,说想找我喝酒,席间还叫了几个我们的共同好友,当然也有小涛。我们定的时间是晚饭时分。接到消息后,我的好奇心又上了来。我给小涛发信息,说是否感觉大磊自从车祸后有什么变化?以前他从不张罗喝酒的啊?还有就是好像不认识我一样。小涛说,可能是因为事故吧,变的想喝酒了,还说最近他经常出去喝酒,他媳妇因为这事,都吵翻天了。至于认识不认识我就不知道了,他就是感觉大磊好像失忆了,在身体恢复差不多后,问了他很多关于我们间共同朋友的事。
下午4、5点钟的城市,是最拥堵的时刻。路上每一辆参与到晚高峰的车,都怀着急迫的愿望向着自己的目的地驶去。每一次的滴滴声或者叭叭声,可能都带着和这种路况不满的三字经。我跟媳妇报备了一下,驾着车子,一步步蹭到了我们约定的地方。那是一处露天大排档,主要是东北的重工业集散地——烧烤。火热的天气配合冰凉的啤酒还有烧烤,是大家的最爱。我把车子停好后,向我们约好那家烧烤摊走去。
首先看见的就是小涛了,接着还有一个朋友福子。福子,是一名全科医生,这是用他的说法。在我们眼里,他虽然有着高学历,在仅次于医大的医院上班,但在我们的眼里,他就是个庸医,俗话说样样通样样松嘛。但多少还是比较有用的,除了朋友间的交往,我们有什么医疗方面的问题,多少还会采纳他的建议的。
但最让我吃惊的就是大磊了,大磊之前一直在一家金融公司工作,加上他木讷的性格和职业原因,每天都是穿的一板一眼的。西装革履就是他的标配,万年如一日的标准男士中发。此刻,他正拎着一个酒瓶子向我招手,身上穿着夸张的大T恤和大短裤,脚上蹬着一双大拖鞋,发型也变成了像是打了发蜡的“根根立”短发。这还是他吗?怎么变化这么大?
“翔子来啊?赶紧的!我们都喝上了就差你了。”大磊招呼到。
“哎呀!可以啊!干几个了?路上堵车,我耽误了一会,差事不差酒啊!我先走一个,解解渴!”说着,我走到了桌边,拿起桌子上的啤酒,一饮而尽。我重重的将酒瓶砸在桌子上,示意,我喝光了。
“行!有样!”众人夸赞到。
就这样,我们进入了正题。席间,我们有说有笑,有喝有唠。大磊的改变让我和同样许久未见的福子表示出了惊讶。从前的他从没这么高调,更别提喝酒了,最让人难以理解的是,对于我们共同经历的事件的混乱程度。不是说错了,就是记错了,我们都一笑而过,取而代之的就是喝酒。那天他喝了很多酒,好像千杯不醉一样,我们四个人,喝了四箱啤酒。结账时,我和福子几乎是一直被大磊和小涛搀扶着的。不得不说,大磊真是一场事故激发自己潜在的小宇宙了。甚至在临走的时候,还在挽留我们,希望去KTV再唱会歌,继续喝点。我和福子实在不胜酒力,而且第二天还有重要的工作要忙,就婉言谢绝了。
我和福子各自找了代驾回去了,由于小涛家和大磊家比较近,他们共用一个代驾开着小涛的车,送他们回去了。回到家,我咕咚一下趴在床上再也不想起来了,工作了一天,加上晚上喝那么多酒,睡觉成了我的唯一愿望。
时间又过去了一个月,这天福子发来信息问我是否有时间去他单位一趟,正好今天没什么事,我就答应了。
我走过熟悉的走廊,来到了医生休息室。福子一见我,就立刻过来问我“知道大磊的媳妇带大磊来他们医院心理科的事吗?还闹的两人吵的不可开交回去了。”
“啊?怎么回事?”
“前两天,他媳妇跟我说,想带大磊来我们医院检查一下心理,因为那次后,大磊像变了一个人。不在喜欢工作了,酗酒,还经常发脾气,打扮的里胡哨的等等很多变化。他媳妇上网查,说是不是有创伤后遗症,想来看看。我就答应了,还约了我们心理科的同事,这不?今天他俩来了,结果他俩来了刚进屋,俩人就不知道因为什么事吵了起来。最后不欢而散,连病都没看上。”福子叙述着事情的经过。
“那可能是大磊爱面子呗?觉得怕看心理科是不是有什么心理疾病,尤其是找到你,怕传出去让人笑话。”我不屑的说到。
“NO、NO、NO,我开始也是这么认为的。就在他俩走后,我同事就把我叫过去了,说见过大磊。他以前来过几次,不过没通过我,是自己来的。还说之前大磊来看病,是因为他说他经常像神游一样,不知道自己发生了什么,做了什么事,说了什么话,而且这些不是在晚上梦游的状态,好像是自己的时间被人偷走了,控制了。比如前一秒,他还在家和家人看电视,有说有笑的,下一秒就已经躺在床上准备睡觉了,看了下时间,已经过去两个小时了。还说,她媳妇在那个期间和他说的话做的事,他完全没有印象。”
“有这样的事?那他怎么没和咱们提到过?那你同事说没说咋回事啊?”我赶紧把话拦了下来插话到。
“人格分裂!”
“人格分裂?”我用尽全力蹬着我的眼睛看着福子问到。
“没错,我同事最后确诊大磊就是有这样的疾病,属于精神病范畴。据说有一部分患有这种疾病的病人,在思想上,会有两个或多个人格。每一个人格,都会代表一个独立性格的人,有的拥有共同的记忆,有的则没有,每一个独立的人格说话、办事方式也不尽相同,有的甚至还有独自的名字和出身。有些人否认这种情况的存在,有些人根本就不知道这种情况的存在,而大磊就是后者。今天他来我们医院和媳妇大吵大闹不看病,可能就是我同事之前给他催眠治疗时发现的他的附属人格行为。”
“不会吧?这么严重?他有问题他媳妇知道吗?那得怎么办啊?”我急迫的问到。
“我同事说,上次见到大磊的时候,大概是三个月前,大磊在进行了两次心理干预治疗后就再也没见到他,直到今天大磊和他媳妇来,这才发生了之前的那一切。我推算了一下,三个月前,大概就是大磊发生车祸的时候。他不肯说也可能是不想家人担心吧?而且他这个情况是病!是精神病!我说的不太准确,可能从法律层面上来说,他属于限制行为能力人,如果没有医院的确诊,和权威机构的鉴定,他在病发时,如果出现了什么违法问题,他要付出相应代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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