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城笳（2/2）

“萏河！”他唤她，用头顶她，可她仍是一点反应也没有，完全如同一个死人。

前来接应的道人将城笳背回城中，放在榻上，转身对紧跟着的苍琴道，“苍琴师姐，可还有什么吩咐？”

苍琴目光都在城笳身上，“没有了，师叔那边正需人手，你快些去吧。”

听到身后传来的关门声，她深吸了口气，将漫至眼角的泪水逼了回去，开始给城笳包扎伤口。

虽有预料，但看到他肩头的伤口时，手仍是止不住的发抖，那是箭伤，将肩膀给穿了透，许是力道过大，过了这许久依旧能看到铜钱大的洞。伤口化了脓，整个右肩又黑又肿，看上去十分骇人。

她仔细清洗伤口，撒上药粉，小心地包好。

又净了手帕，为他仔细擦眼、口、耳、鼻的血迹。

待做好这一切，她才细看他的脸。

五年没见，他已退了青涩，脸上轮廓更为分明，多了男人的俊朗。

当年他小小年纪便被誉为小屋岭第一美男子，常吸引了一众师姐妹偷偷窥探。而他性格也不内敛，笑的时候总是下意识挑眉，带着几分邪气和玩世不恭。

他们第一次见面是十年前了，那时候他们都是刚被选到云上，跟随岳阳道长学习道医。一共选了六位弟子，被安排在大殿等待与师父见面。

岳阳性格宽和，待人亲切，说话含笑让人如沐春风。

他看着新来的小弟子，喜不自胜，“从今天起你们便是最最亲近的师兄弟了，虽年纪相仿，但长幼有序，鸿展、涛村、苍琴、城笳、智然、慧然，你们往后便按此排序相称。”

“是！”六个弟子恭恭敬敬地应了，又互相见了礼。

岳阳见弟子们乖乖顺顺的，很是开怀，笑道，“今天你们第一次拜师，为师便送你们每人一份礼。说吧，你们都想要什么趁手的道器，师父有求必应！”

智然性子开朗，最是自来熟，第一个开口，“师父，我要剑。我听以前的师兄弟说作为道人不能没有剑。我都做了五年的道童了，还没有剑呢。”

有他带了头，其他弟子也纷纷开口，鸿展要了戟，涛村要了刀，苍琴要了鞭子。

他们那时尚年幼，对道器仍只是模糊的感觉，并不十分确定自己想要什么，也不知道什么适合自己。

慧然更是笑得一脸狡黠，“师父，除了他们要的，您那里最好的给我就行！”

而轮到城笳的时候，他的眼神分外坚定，仿佛早已认准了，“师父，我想要琴。”

“琴？”智然皮性子就上来了，“咱们这不正好有‘琴’吗？”

“胡闹！”岳阳瞪了他一眼，却并不严厉。

智然吐了吐舌头，冲苍琴和城笳扮了个鬼脸。苍琴别过脸去，有些生气地涨红了脸。

自那后，智然他们就常拿苍琴和城笳开玩笑。每天晚上城笳细心擦琴时，智然就会来句，“呦，这么爱琴呐。”

城笳每次都只挑挑眉毛，似是全不放在心上。每每遇到苍琴，也只是点点头没有多的话语，与对待其他师兄弟的态度并无不同，甚至更为冷淡。

直到一次旁支一位师姐对苍琴冷嘲热讽，说她偷偷爱慕城笳，引得众人指指点点，城笳当着众人的面，将水杯摔在那师姐脚下，“你说错了，是我偷偷地爱慕她。”

然后他挑着眉毛，目光阴沉，“不管怎么样，都不管师姐的事。师姐还是少操些闲心，也慢些长皱纹。”

看着那位师姐羞愤而去，城笳笑起来，而后看也不看苍琴转身就走了。

苍琴脸皮子薄，因为这事，便总是躲着城笳，从不给他好脸色。给其他师兄弟坐荷包的时候，独独就不给他和智然。

仔细想想，那个时候还真的是有些讨厌他。

后来两人互表心意后，城笳还因为这事一直喊委屈，要她把过去几年的荷包一下补齐了。